“說是陸未吟的親妹妹,叫什么陸歡歌。”
“她呀……”趙有信心里有數了,撐著搖椅扶手又坐回去,“先收監吧,我回頭來審!”
就這樣,陸歡歌連京兆府尹的面兒都沒見著,就被關進了牢里。
陸晉乾得知消息,趕緊跟上官告了假,匆匆趕到京兆府衙門。
大牢里潮濕悶熱,充斥著難聞的餿臭,光線昏暗,時不時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知道是蟑螂還是老鼠。
陸歡歌喊冤喊累了,靠墻坐著,腦子里將重生之后發生的事復盤了一遍,終于發現不對勁。
是陸未吟。
以前的陸未吟在將軍府就是個透明人,一心期盼父兄的關注和肯定,在她面前向來都是低著頭的,借一百個膽也不可能敢對她動手。
可現在,不僅當眾揭她偷詩的丑事,還暴打二哥,拿餿臭的墊子當父親的生辰禮,諸多行徑,簡直像變了一個人。
難不成陸未吟也重生了?
細想想,陸歡歌又搖頭。
不可能!
陸未吟上輩子留在陸家,封郡主當太子妃,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拱手讓給她?
即便是爭不過,肯定也要想法子爭取一下,人嘛,總是要為自己考慮。
可陸未吟很平靜的接受了去侯府的安排,逆來順受,一如前世要她留在將軍府那樣。
陸歡歌唯一能想到的解釋,就是陸未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將蕭家兄妹倆籠絡了去。
有蕭三蕭四護著,萬壽堂那老婆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要對陸未吟關照一二。
陸未吟自以為有了靠山,本性暴露,行事變得囂張跋扈,這就說得通了。
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禍,且看著吧,進了蕭家那個魔窟,有的是陸未吟哭的時候。
想通這些,陸歡歌心情平復不少。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晉乾來了。
陸歡歌叫了聲大哥,眼圈通紅,問什么都不說,又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隔著牢門,陸晉乾看到她紅腫的臉頰,后槽牙咬得格格響。
“別怕,有大哥在,大哥這就去想辦法救你出來。”
陸晉乾轉身去找趙有信,趙有信推說公務繁忙,避而不見。
趙有信這人出了名的世故圓滑,他現在只是一個六品副尉,就算見了也不一定能說得上話,思來想去,陸晉乾還是決定去兵部衙門找陸奎。
不出所料,得知陸歡歌偷溜出府,陸奎的第一反應是生氣。
“罰她在家閉門思過,居然還敢偷溜出去惹是生非,全然沒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里,現在居然還想叫我去京兆府撈人?哼,想都別想!”
“父親,歡兒是有錯,但她那是關心則亂。您也知道,她那個人最是重感情,陸未吟不要我們這個家,她卻割舍不掉姐妹之情。”
一提陸未吟,陸奎的火氣瞬間被轉移。
“別在我面前提那個孽障!”
要不是陸未吟大鬧生辰宴,陸家就不會成為全京都的笑柄。
天曉得他這段時間是怎么過來的,任何人沖他笑,他都覺得是諷刺嘲笑。
都是那個孽障害的!
“父親,千錯萬錯都是陸未吟的錯,歡兒是無辜的呀!京兆府說她是一樁人命案的嫌犯,您要是不救她,她就要被冤死了。”
陸晉乾苦口婆心的勸。
想到小女兒乖巧懂事的模樣,如今被關在昏暗臟亂的牢里,還被牽連進人命案,陸奎也心疼。
可要他去找趙有信那個老狐貍……若能成事倒還好,就怕事情辦不成,到頭來還要被挖苦取笑一通。
他丟不起那個人。
陸奎想了想,提議,“要不,你去找季小姐幫幫忙?”
季如音,平康伯爵府的嫡女,曾在一次出游時被登徒子贈淫詩,陸晉乾出手教訓。
自那之后,季小姐芳心暗許,一來二往,兩人互生情愫,定下白首之約。
“這怎么行?”陸晉乾有些惱恨。
兩家門第懸殊較大,怕受阻攔,兩人只能私下往來。
他若去找如音幫忙,要是讓伯爵府的人知道了,定要棒打鴛鴦,這不是拿他的前程和幸福去賭嗎?
陸奎撣了撣袍腳的灰,大剌剌坐下,“怎么不行?她早晚是要嫁到咱們陸家來的,小姑子有難,她幫點忙不是理所應當嗎?”
“父親慎!”
陸晉乾怒火中燒,恨不得直接上去捂他的嘴。
這是在兵部衙門,不是在自己家,什么話都敢往外說。
萬一要是被人聽了去,豈不惹出大禍。
“隨你吧,反正我是拉不下臉去找姓趙的。”
陸奎心里清楚,兩個兒子把妹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肯定會想方設法把人撈出來,用不著他去操這個心。
陸晉乾氣急敗壞的從兵部衙門離開。
季如音是不可能找的,他備下禮,約了在京兆府任職的好友打聽消息商量對策。
從酒樓出來,天已經黑了,陸晉乾心情煩躁,沒讓彥青跟著,獨自走在街上吹風醒酒。
徐徐夜風吹到身上,仍舊燥熱難消,陸晉乾環顧四周,想買碗冰酪吃,無意中看到兩個身影鉆進了對面僻巷。
那是……陸未吟?
行蹤鬼祟,她想做什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