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家小菊死得冤啊,她是被人害了的。”
趙有信不耐煩的擺手,“知道知道,這不正審著呢嘛!”
周有根昂著頭,“可大人審錯人了呀,這位小姐是無辜的!”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陸歡歌一個沒站穩,險些被后面的人擠到門里去。
什么情況,這人怎么替陸未吟說話?
跪得有些僵硬了,周有根艱難扭轉身子,脫下左腳的鞋,從鞋墊下方取出一張紙,雙手托呈。
“周有根,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軒轅赫面色鐵青,臉頰微微抽動,“縱有強權壓迫,但官府及律法必會護你安然無恙,你莫怕!”
直覺告訴他,這東西很可能會讓陸未吟脫罪。
周有根目光堅定,“草民不怕,草民只想要個公道!”
朱煥接過他手里的紙,呈到趙有信面前。
趙有信將紙拿起來,緩緩念出上面的字。
“爹,娘,有人逼迫女兒去陷害一位小姐,女兒怕是回不來了……”
還沒念完,聲音已經被激烈的議論給淹沒。
趙有信連拍好幾下驚堂木,待全場肅靜下來才繼續念道:“……萬望爹娘保重,千萬不要給我報仇,不孝女小菊敬上。”
他將有字那面轉向周有根,“這是哪里來的?”
周有根哽咽回話,“昨天小菊突然回家,拿回來五十兩銀子,讓我們回老家去建新房。還讓我們馬上動身,說打聽到即將頒布土地新規,朝廷要收回空置的宅基地,再不回去,以后就建不成了。”
“草民家貧,祖屋已經塌了,最大的愿望就是能重新修房子,所以今天一早就收拾好東西準備回老家,結果在路上摸到孩子藏在包袱里的信,才知道孩子遭了災禍。”
趙有信問蔣府管家,“周小菊昨日回家了?”
管家點頭,“對,她昨日告了一天假,說是有急事要回家一趟。公子大婚在即,府里正是用人的時候,按理不該準假,但見她哭得可憐,想來確實有要緊事,我就答應了。”
周有根聞哭得更大聲了。
“我可憐的孩子呀,她這是打定主意把我們騙走,再自己一個人去應付難事啊!”
后堂傳來女人悲愴的哭喊。
小菊娘醒來,接受不了女兒離世的事實,哭得起不來身。
周有根不住的磕頭,每一下都磕得瓷實,額頭很快破皮滲血。
“大人,我家小菊是被人害死的,但害她的人不是這位小姐,求大人明察秋毫,找出真兇,還我家小菊一個公道!”
蔣府發放月銀時會讓下人簽字捺印,趙有信叫管家拿來冊子,對照上頭周小菊的筆跡。
“王爺,您看這……”他看向軒轅赫,“對上了,還真是她寫的。”
“你審還是我審?”
軒轅赫瞪他一眼,握著扇柄的手青筋畢現。
趙有信訕訕縮回來,又看了眼冊子,“周小菊是粗使丫鬟,月銀僅三錢,這五十兩銀子,估計就是兇手給她的買命錢。”
證據確鑿,趙有信當場宣判陸未吟無罪,又命朱煥帶足人手,多方走訪調查,全力偵辦此案。
一聲退堂,眾人各自散去。
軒轅赫臉色難看到極致,走到陸未吟面前,差點連假笑都擠不出來。
“陸小姐真是好本事啊,臨危不亂,都要動大刑了,都還能力挽狂瀾。”
陸未吟眸光盈動,嘴角含笑,“王爺謬贊了。”
軒轅赫像是挨了一記窩心腳,呼吸急促。
聽得懂人話嗎,我這是在夸你嗎?
軒轅赫怕再待下去會把肺氣炸,領著護衛憤然離開。
跟軒轅赫一樣火大的還有陸歡歌。
陸未吟居然一點事兒都沒有,就這么放了,那她巴巴的跑過來是為了什么?為了看她和蕭家兄妹親近嗎?
“阿姐,真是擔心死我了。”走出公堂,蕭北鳶攤開雙手,“你看,全是汗。”
采香不知何時來到陸未吟身后,適時遞上手帕,就好像從未離開過一樣。
陸未吟接過帕子替蕭北鳶擦去手心的汗,又向秦見微抱以感激一笑。
“連累你們跟著我上公堂,實在是對不住。”
世家貴女若非罪大惡極,一般不上公堂,縱是有罪,也是送去內獄受審。
陸未吟之所以暗示蔣山長報官,完全是因為內獄管理嚴苛,不便于她和采香里應外合。
沒想到秦見微和蕭北鳶會主動提出上堂為她作證。
秦見微道:“沒事就好,其他的無需再提。”
上了公堂又如何,誰敢在明面上嚼永昌侯府和太傅府的舌根?
背地里那些陰暗腌臜的話,她向來是不在意的,聽不見就當沒有。
三人有說有笑,只有蕭西棠始終一不發。
蕭北鳶見他頻頻望向旁邊一個戴面紗的姑娘,疑惑問道:“三哥,你干什么呢?”
蕭西棠不說話,大步追上正要去查案的朱煥,“朱參軍,我知道逼死周小菊的兇手是誰了。”
朱煥不茍笑的方臉透著威嚴,“是誰?”
蕭西棠回身指向沿階而下的面紗女。
“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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