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賀瑾扛著大包小包,來找軍軍。
他這個叔叔,已經是這個小祖宗的零食口袋、善后的后方、零花錢的池子以及現在搬貨工。
王德勝看著賀瑾肩上手里那堆幾乎要把他淹沒的包裹,眉頭都沒皺一下,二話不說就伸手接過了所有的包裹,動作自然得像呼吸一樣。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分量,又看看賀瑾略顯狼狽卻毫無怨的樣子:“嗯,順路過來看看。走吧,一起過去。不要慣著軍軍,軍軍以后將是王家的旗桿。”
兩人一起來到王敏的宿舍。
王德勝站在門口,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狹小的空間里掃了一圈,迷你土炕,簡陋的書桌,連衣柜都沒有,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寒意。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抬起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侄女的肩膀。
他的聲音不高,:“小是小一點,但是保證你可以獨立一個人的宿舍,晚上可以好好看書,下月小小過來,給你布置一點,保證你這里絕對適合一個住。”
王敏抬起頭,臉上露出了來到這里后第一個真正輕松明亮的笑容:“八叔,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她目光下移,落在王德勝的軍裝手肘和前襟處——那里沾著些機油污漬和操練時蹭上的灰土。
正如王小小所預料的那樣,早就看透了她見到長輩就會忍不住操心生活的性子。
王敏的聲音恢復了平日的溫和:“你的衣服臟了,脫下來我給你清理一下,保證明天就干凈。我這里有肥皂,處理這個很快的。”
他咧嘴一笑,一邊利落地解開扣子,一邊說:“行!還是我大侄女眼睛尖,老子自已都沒發現。”
軍軍打飯回來,半路看到于大鐵,順便把八叔爺爺的飯菜一起拿去親姑宿舍。
軍軍打飯回來,半路看到于大鐵,順便把八叔爺爺的飯菜一起拿去親姑宿舍。
四人擠在五平方的房間里吃飯,真的是人擠人,連轉身都困難,尤其是那些大包小包堵在墻角,更顯得空間逼仄。但這狹小空間里的氣氛卻格外熱乎。
軍軍獻寶似的把包裹一個個打開:“姑,你看!這個是菜干,你泡水喝,我有帶鹽來;這個是肉干,這兩瓶是小小姑姑做的肉醬,這兩瓶是辣椒醬。”
他小心翼翼地捧出幾張皮毛:“這幾張皮,你自已做鞋子、圍巾。”
最后,他取出一個用油紙包得整整齊齊的包裹,鄭重地交給王敏:“還有這些白紗布,是小小姑姑特意叫我交給你,讓我告訴你,這些從來沒有用過。她說你自已知道。”
王敏接過那疊潔白柔軟的白紗布,手指微微發顫,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當然知道——這是每月那幾天要用的。在這偏遠的地方,布票珍貴,她一個月的布票連做身內衣都不夠,根本舍不得買新的白紗布,只能用舊的反復洗、反復用。這個難以啟齒的窘迫,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可小小卻早就想到了,還以這樣體貼的方式為她準備好了。
她緊緊抱著那疊白紗布,低下頭,不讓大家看見她奪眶而出的眼淚。
王德勝看著這一幕,心里明鏡似的。他大口咬了下窩窩頭,聲音沉穩有力:“敏敏,收好。小小辦事,向來周全。”
賀瑾默默地把肉醬瓶子往王敏那邊推了推。
吃完飯,王德勝必須離開,他來這里,就是告訴所有人,這個實習軍醫是他的人。
也就是王敏乖巧,換另一個侄女侄子來,他來都不來,那群小混蛋早就把自已的一畝三分地給擺平了。
而王敏是個純粹的熱血小傻子,王德勝瞇著眼,這種稀有品種,在部隊里還是很招領導喜愛的,畢竟她代表著一種理想主義的、干凈的精神力量為人民服務。
而自家閨女,爬得肯定是最高的,也是最苦最累的,搞不好閨女在死前默默無聞,只有體制高層才會知道。
賀瑾看著這里,拿出筆畫了起來,把房間全部畫了起來。
王敏好奇問道:“小瑾,你畫的是我的房間嗎?”
賀瑾點點頭:“我姐,估計會來給你屋子整一下,最起碼讓你把衣服有地方放好,我畫好你的房間大小。”
王敏看著賀瑾板著小臉,嚴肅冷漠的樣子,覺得這小崽崽和一年半前一點也不一樣了。
賀瑾說:“軍軍,今天你在這里發生了什么事?”
軍軍趕緊拉著賀瑾嘰里呱啦說了起來。
賀瑾瞇著眼說:“明天還有兩個團裝對講機,你留在這里照顧敏姐。”
賀瑾瞇著眼,壓低聲音對軍軍面授機宜:“明天你留在這里照顧敏姐。肯定會有人來套你的話,問爹的事。先不說,在故意說漏嘴,說八叔爺爺不許公開關系”
王敏問道:“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