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方,夜晚了依然殘留著暑氣。
王小小穿著一件洗得發白的舊汗衫,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黏在皮膚上。
她煩躁地用手扇著風,忍不住嘀咕:“這都九月了,怎么還這么熱!這里是北方呀!”
一旁的王繼軍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聲音響亮。
王小小嘆了口氣,壓下心里的燥熱,轉身進了廚房。
沒多久,她端出來兩碗玉米糊糊,特意放了提鮮的蝦干和切碎的貝肉。
姑侄倆剛在院子,端起碗。
只見賀瑾滿頭大汗,臉憋得通紅,正費力地扛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進來。
那東西看著像個粗糙的鐵籠子,里面裝著幾片鋁皮葉子,下面連著個木疙瘩底座,一根長長的、裹著絕緣膠布的電線拖在他身后。
“姐!軍軍!快,快讓讓!”賀瑾氣喘吁吁地把那“鐵籠子”小心翼翼地放在院子中央的石墩上,也顧不上擦汗,立刻轉身去找墻上的電源插座。
王小小和軍軍端著碗,軍軍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忙活。
王小小眨眨眼,這是電風扇。
“叔叔,你這是把實驗室哪個機器給拆了?”軍軍看著這個充滿“賀瑾風格”的造物。
“嘿,這可是好東西!”賀瑾終于找到了插座,一邊插電一邊興奮地解釋,“我和漫哥剛改造好的‘自動消暑器’!專門給你們送來的!”
話音剛落,他按下了底座上一個簡陋的開關。
“嗡——”
一陣不算安靜、但充滿力量的運轉聲響起,那幾片鋁皮葉子開始加速旋轉,帶起一陣陣明顯的、持續的風!
剎那間,那股盤踞在院子里、令人心煩意亂的悶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攪動、驅散。
清涼的風直接吹在王小小汗濕的背上,讓她激靈一下,舒服得差點哼出聲來。
桌上玉米糊糊的熱氣,也被吹得四散開來。
“哇!好涼快!”軍軍驚喜地大叫起來,碗都顧不上端,直接跑到風扇正面,張開手臂,讓風灌滿他的汗衫,小臉上全是享受,“瑾叔叔!這個太厲害了!”
王小小感受著這久違的清涼,看著賀瑾那滿是汗水和期待的臉,她放下碗,走到賀瑾面前,伸手用袖子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
她的聲音里帶著心疼,也帶著藏不住的感動和笑意:“忙活了一身汗,就為了給我們送這個?快,先去洗把臉,然后過來喝糊糊,里面放了蝦干,給你留了最大的一只。”
賀瑾看著姐姐享受的樣子,聽著他們的夸獎,覺得剛才一路扛過來的辛苦全都值了。
他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哎!我這就去!”
院子里,“消暑器”嗡嗡地響著,送出陣陣涼風。
他們到了半夜終于把皮給弄好炮制好一半,剩下的一半需要用煙熏干。
“軍軍,去宿舍的角落,把我準備的那袋子橡木屑和松針拿過來。”王小小一邊利索地收拾碗筷,一邊吩咐道。
“小瑾,幫忙把大鐵門角落那個舊鐵皮桶搬過來,再找幾塊磚頭。”
賀瑾和軍軍立刻行動起來。
很快,王小小做了簡易的煙熏裝置就在院子角落搭好了,舊鐵皮桶底鋪上混好的橡木屑和松針,桶身用磚頭墊高,留下通風口,桶的上方則用鐵絲做了一個簡單的架子,用來懸掛那張狍子皮。
王小小將皮子小心地掛在架子上,確保每一處都能接觸到煙霧。
她蹲下身,用火柴點燃了桶內的木屑。
一開始是明火,她耐心地等火苗穩定后,抓了幾把半干的松針蓋上去,明火漸漸熄滅,轉而升騰起一股青白色、帶著特殊香氣的濃煙。
煙霧繚繞,緩緩上升,將狍子皮包裹其中。這是炮制皮革的最后一步,也是至關重要的一步煙熏。
“姑姑,為啥非得用煙熏啊?直接晾干不行嗎?”軍軍看著裊裊升起的煙霧,好奇地問。
王小小用一根木棍輕輕撥弄著桶內的燃料,讓煙霧保持均勻:“傻小子,這煙里有好東西。木頭燒出來的煙,能滲到皮子里,讓它以后見了水也不會變硬,還能防蟲蛀,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法子。”
她看著在煙霧中若隱若現:“而且,用了這橡木和松針的煙,皮子會帶上一點點好聞的木頭香氣,顏色也會更漂亮。”
王小小拍拍手,:“小小,軍軍,你們先去睡覺,我這皮的煙熏你們不懂。”
賀瑾和軍軍聽話去睡覺。
直到后半夜,月光清冷地灑滿院落,王小小才終于確認煙熏完成。
她小心地將皮子取下,湊近聞了聞,一股淡淡的、沉穩的木質香氣混合著皮革本身的味道撲面而來。
皮子的顏色變成了均勻溫潤的淺棕色,摸上去干燥而柔軟,充滿了韌性。
王小小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疲憊卻滿足的笑容,“好了,這下才算真正成了。”
王小小看著手表半夜四點了,也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