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再也沒出現任何爭吵。
第二天中午,火車緩緩駛入一個邊陲小站。
老大娘早早收拾好了那個小小的包袱,緊緊牽著孫子的手。
小男孩似乎也感知到了什么,異常安靜地依偎在奶奶身邊。
王小小和賀瑾已經換上了整齊的軍裝便服,這是他們對烈士最后的敬意。
火車停穩,王小小提起老大娘的行李,賀瑾牽著小男孩,一行人走下車廂。
站臺上早有兩位軍官在等候,見到臂戴黑紗的祖孫二人,立即快步上前,鄭重地敬了個軍禮。
“大娘,一路辛苦了。”年長些的軍官聲音低沉,接過王小小手中的行李。
王小小看著這兩位來接應的同志,突然從懷里掏出那個裝著160元的布袋,塞進年輕軍官的手中。
“戰友,拜托你一件事。”她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這錢,請您以部隊的名義轉交給大娘。就說是組織上給的撫恤金。”
年輕軍官愣了一下,捏著厚度不薄的布袋,立即明白了什么:“小同志,這……”
王小小打斷他,目光清澈:“請您務必收下。我們能力有限,這是唯一能做的事了。”
賀瑾在一旁默默點頭。
兩位軍官對視一眼,年長的那個重重地點了點頭,將布袋鄭重地收進軍裝內側口袋:“我明白了。我代表部隊,謝謝你們。”
“我們也是軍人。”
王小小轉身蹲下,為小男孩整理了一下衣領,輕聲說:“要聽奶奶的話,好好長大,姐姐留下了地址給你,有什么事情,和姐姐寫信知道嗎?”
小男孩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伸手抱了抱她。
老大娘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回頭望向王小小,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感激。
她張了張嘴,最終只是深深地點了點頭。
敬禮送著祖孫二人在軍官的護送下漸漸走遠,王小小和賀瑾久久地站在站臺上。
“姐,咱們就剩二十塊錢了。”賀瑾小聲說。
王小小望著遠方,無賴道,“夠用了,找小叔要錢吧!我們啃饅頭就夠了。”
火車汽笛長鳴,催促著旅客上車。
姐弟倆最后望了一眼祖孫消失的方向,轉身登上了列車。
車廂里,那對母子安靜地坐在自已的鋪位上,見到他們回來,女人破天荒地主動點了點頭。
剩下一天半的時間,饅頭還剩下15個,王小小又去買了15個窩窩頭,菜肉不吃,再不吃主食,她也受不了。
她算不算在后世看來是圣母呀!
她這一趟出行,她爹半年年團長的工資,都花完了,住宿一分錢沒花和吃飯,基本在軍人服務站吃的,一共花了不到三元錢。
路費就花了好多好多,她從最北邊跑到最西邊。
給烈士家屬就給了兩次,300多元,給的時候一點也不心疼,給完,錢沒了,不后悔,但是有點心疼~
她的小叔應該有錢吧!反正小叔的錢,她拿的心安理得,畢竟她爹是小叔的債主嘛!
賀瑾安慰道:“姐,別心疼錢了,我發了津貼都給你。”
王小小:“你發了津貼本來就給我,我們這次出來探親,你我的津貼花完了,我爹的半年津貼也花完了,身上就20元。”
賀瑾:“……”
完了,回家后,估計他姐又不會花錢了。
王小小繼續說:“忘記一件事情了,我辦公室前面的菜,估計爛完了吧!心突然好痛呀!”
賀瑾啃著糖。
“小瑾呀!我從來沒有花了巨資2元買糖,你最好省吃儉用一點,你在換牙期,今年不會給你買糖了。”
賀瑾:“姐,那我不給軍軍紅紅花花了。”
王小小無所謂:“我不管你給不給,自已把糖給保護好,這個是你的獎勵,我反正不給你買糖了。”
火車到了杭城,人全部都走光了。
王小小還有5個小時到甬城,時間上來得及今天到島上。
下了火車,看到接新兵的卡車,王小小和賀瑾跟著他們。
李錚瀾看著兩人,揉了揉眼睛,真的是他們。
李錚瀾偷偷摸摸挪到他們身邊:“王小小,賀瑾,你們這是?”
“李哥,你分到甬城島上駐軍?”
李錚瀾點頭。
“你們去碼頭嗎?”
“對。”
賀瑾立馬跑過去,敬禮:“友軍兄弟,我們去碼頭,帶我們一程,我們要去xxx島探親。”
程班長看著眼前的小崽崽,四個口袋的學員,的確可以喊他友軍兄弟。
他們一路順風順水搭上了車,上了船,居然不用待在內倉,他們這次拿出來的證件是二科學員證,不是家屬證。
這全部新兵學員,要分別去不同島嶼實習。
李錚瀾吃驚看著這兩個小崽崽:“你們是二科的學員?那一副陸軍天下第一是幾個意思?”
王小小看著他:“你摸著良心說,海軍和空軍最高指揮官是不是陸軍過去的,我們陸軍給兄弟部隊支援,總不會轉頭否認吧!?我們陸軍是不是老大!”
李錚瀾看著兩個倒霉的小崽崽,突然笑了:“我去海軍,我家老爺子都打斷了三根棍子,你們這么小就跑去二科,海陸空都不是很喜歡二科??你們家的爹同意了嗎?”
王小小好像沒有明確和她爹說她是二科的學員,只是說在二科做假肢???
賀瑾突然說:“姐,我們加入二科,你和爹、親爹說了嗎?和小叔說了嗎?”
王小小眨眨眼:“你沒有說???”
賀瑾搖搖頭:“陸軍的爹,二科的崽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