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軍奇襲臨璜府的消息已經傳開,整個金營已是炸開了鍋,一時之間人心惶惶,當日夜里,便有不少金軍打點形裝,到了第二日清晨,金軍拔營而起,浩浩蕩蕩地撤離祁津府。
城中的遼軍見女真人突然撤離,一時之間也是滿腹疑惑,不得已派出斥候出去打探,才得知了消息,整個祁津府亦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歡呼。
到了晌午的時候,遼軍三萬騎兵齊出,開始追擊。在遼人看來,這一次宋軍直搗臨璜府,金軍必然大亂,倉皇北返,趁著這個時候,追擊一下,總能撿一點便宜。其實之所以如此冒險,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耶律大石也算是一個梟雄,篡了皇位之后一直以堅韌不拔的姿態君臨大遼,而遇到了金人卻是處處挨打,聲望早已跌落到了谷底,甚至在遼軍軍中,對這篡位的皇帝也頗為不忿,而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機會,豈能錯失?若是能大敗金軍一次,多少能挽回一點頹勢。
三萬遼軍日夜兼程,可是到了祁津府向北五十里處,前方的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支軍馬,一萬余拐子馬騎兵列成一字長蛇等候多時,遼軍雖有三萬,可是當看到拐子馬軍時,霎時大亂,甚至已經有不少騎軍返身便逃,喝止不住。
一萬余拐子馬軍放馬馳騁,地動山搖,宛若一柄柄尖刀,迅速將遼軍分割,不斷驅殺,遼軍大敗,血流成河,拐子馬軍一直追逐到祁津府城下,那數千遼軍潰兵想要入城,可是遼軍守將卻不敢開城,于是在這祁津府城墻下,一場驚心動魄的屠殺就這樣在守軍眼睜睜的情況下進行,這一日,天空仿佛都染了一層血色,朔風中隱隱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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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連續下了幾日的雨,氣溫也開始急轉直下,一份急報傳來送至門下省,看了奏報的書令史不由拍案而起,喜氣洋洋地道:“好……”
所有人側目過來,便是坐在上首的楊真也露出了不快之色,楊真的京察雖然暫時停止,可畢竟這位老頑固的余威還在,尤其是在門下省,平素便是交頭接耳都是禁忌,大家各忙其事,各司其職,都是在默默中進行。
那書令史居然一點都沒有露出歉意,立即拿了奏報離座,徑直到楊真這邊,喜氣洋洋地道:“大人請看,平西王殿下送來的報捷奏疏,水師破錦州,一路西進,拿下了大定府,殲女真鐵騎五萬人之多,旗開得勝,真是可喜可賀。”
楊真聽得心里砰砰亂跳,這消息來得太倉促,令他始料不及,從水師出發到現在也不過兩個月的光景,兩個月對一場大戰役來說可謂短促得很,依著兵部和樞密院的估計,沒有個一年半載這場戰爭也不會見分曉,一年半載還算是少的,便是打個兩三年也是常有的事,所以這捷報突如其來,楊真失態也是正常的。
楊真也是個急性子,立即搶過這捷報,放在案上仔細端詳著看了幾遍,等他抬起眼時,才發現整個門下省的書令史、錄事都沒有了辦公的心思,眼睛紛紛朝他身上看過來,不少人已經露出了狂喜之色,這一戰與越國之戰不同,越國之戰和朝中的袞袞諸公一點兒關系都沒有,是勝是敗對他們都沒有影響,甚至有一些心理陰暗的,倒是巴不得平西王大敗一場,打消一下他的囂張氣焰。可是女真之戰就不同了,這關系著整個汴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一旦水師大敗,女真人拿下祁津府,汴京就完全暴露在金國鐵騎之下,連不可一世的遼人都是一敗涂地,祁津府都被金人攻破,汴京能堅持多久也只有天知道。
所以捷報傳來,所有人的心情都輕松起來,這緊張兮兮的汴京,膽戰心驚的文武們總算能松一口氣,日子照舊還能繼續混下去,總而之,歌可以照唱,舞可以照跳,心里落下了一塊大石,連精神都愉快起來。
楊真見所有人伸長了脖子,不禁笑起來,道:“沒有錯,確實是大捷,我大宋水師一日陷錦州,殺賊三千余,隨即平西王率一萬水師騎兵西進,奇襲大定府,梟首三千二百級,此后又與女真五萬鐵騎在大定交戰,女真鐵騎全軍覆沒,血流漂杵。”
聽到楊真的確認,門下省難得傳出一陣歡呼,一個滿面紅光的錄事道:“這捷報會不會作假?”
門下省里又安靜下來,假傳捷報是大宋的潛規則,邊軍那邊也不是一次兩次這么做了,對這些武夫,大家心里跟明鏡似的,說是殲賊五萬,那大致能殲賊一萬就算是了不起了,說是潰敵,還不知道誰潰了呢,所以這錄事提出這個擔心,倒也情有可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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