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掌柜雙手扶住扁平狀的腦袋，一陣搓揉拉伸，那頭才慢慢變圓，五官歸位，恢復原形。

又伸手，在茶盞中小心翼翼地捏起那兩顆眼珠子，往眼眶一塞，滴溜溜一轉，竟是完好無損。

剛才，差一點就“死”了啊！

“說吧，掌柜愿意多少錢，收一張登仙符？”

李青云似笑非笑地看著此詭，隨時準備再次動手。

如果胖掌柜不識趣，想喊人或其他各種作妖，那他就打算直接錘死算了，大不了又換一個詭城而已。

好在此詭，在審時度勢、觀測福兇方面，還是有點火候。

胖掌柜小心翼翼地說：“本店愿意按正常回收價，七折回收登仙符，客官你意下如何？”

“善！我六折賣給你，那多出來的錢，就算貧道剛才唐突，一點小小的賠禮！”

“客官，大義啊！往后有什么仙符要出手，盡管找我……”

為了讓胖掌柜“守口如瓶”，也是為了細水長流，李青云讓利一折，六折打包將八十多張登仙符賣出去。

這下是皆大歡喜。

李青云一下清完存貨，狂收五萬一千枚陰陽大錢。

而這胖掌柜坐地吸金，憑白賺了八千多大錢，更是樂瘋了！

這么一大筆的陰陽銅錢，在胖掌柜的指揮下，幾個伙計那是一籮筐一籮筐地往里間搬。

在活詭天，黑戶就沒資格持有“錢引”，即便李青云拿著錢引去錢莊，錢莊也不會認，只會沒收錢引，吃下黑戶送上門的錢。

所以歷代修士，行走活詭天，都是拿現錢，也真沒有人一下子賺得如此巨資，多到嫌麻煩。

李青云也沒辦法帶走，便坐在茶間里，直接“吃錢”。

一串串黑白銅錢吞下，化為陰陽氣流，儲存在這具黑玉陽神體內。

只有回到內府，經過寶爐、金丹大日及黑玉陽神都洗煉一遍后，才能化為真正的道行法力。

饒是如此，李青云也是“吃撐”了。

他是摸著肚子離開符店的。

手臂上的包袱，就留了千枚零用大錢。

“今晚還是回去一趟，看這五萬陰陽銅錢，能增長多少修為……”

出門后，他就不閑逛了，直接往城西快步走去。

“跟上去，小心點，別被這黑戶發現！”

胖掌柜站在店里的陰影處，胖臉帶著一絲陰險的笑容，叫來一位小廝，讓小廝悄悄跟蹤李青云。

這一單，胖掌柜雖然賺大發了，但他更好奇，也更貪婪，想知道那黑戶到底有什么門道，能獲得這么多登仙符。

小廝溜出符店，小心跟隨而去。

但跟到一個轉角處，此詭只覺眼花，隨即再也沒看到李青云的身影。

“真是詭心如壑，難以填滿！若不是看你還有用處，貧道都讓你過不了今夜……”

李青云心中冷笑。

在剛才街道轉角處，他見活詭稀少，一個縮地成寸，就甩掉跟蹤的小廝。

……

城西，是圣印城的貧民住區。

一座破舊的小院子，斑駁的土墻，圍著兩三間房子。

現在是中午時分，那院門還緊緊關閉，里面那間廚房倒是飄起一陣煙火飯菜香氣。

在破舊小院子對面十幾步外，一株高大的楊柳樹下，李青云面朝小院子長身而立。

“吃得很清淡啊，稀粥，青菜……”

他聞著飄出來的煙火氣，臉上泛起若有所思的笑意。

落魄的王族鳳凰，不如雞。

無論凡世，還是活詭天世界，都是一個道理。

贏家通吃，輸家一無所有。

“貧道有些搞不懂，那藤城主為什么要留印家嫡女一命，如凡世般，是為了名聲？”

他站了一會。

料想里面的印家嫡女與老仆，應該用好餐后，才舉步走到院門前，輕輕叩門。

在他眼里，活詭王族也好，平民也罷，都一個詭樣，沒什么好敬畏的。

“哪位尊客，敢叩響印家沒落人的門戶？”

很快，門后響起一個滄桑嘶啞的老者聲音。

短短的一句話，卻似乎包容了人世一切的榮辱悲歡，起起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