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陳硯來了錦州,胡德運壯著膽子戴著破斗笠,穿著破衣裳跑來相見。
一瞧見陳硯,胡德運便一把抓住陳硯的胳膊哀嚎:“陳兄,我這些日子過得好苦哇!”
隨著最后一個字吐出,他的眼淚也順勢流了下來。
陳硯拍拍胡德運的后背,寬慰道:“在大街上不方便說這些,先上馬車吧。”
胡德運用破爛的袖子擦了把眼淚,跟著陳硯上了一輛極普通的馬車。
陳茂一招手,一隊護衛便小跑著到了馬車前方,另外一隊護衛守住后面和左右。
陳茂自已則上了車轅,趕著馬車在繁華的錦州街道上緩慢前行。
坐上馬車,胡德運又是痛哭出聲,邊哭還邊道:“八大家的人喪盡天良啊,我這些個日子一頓飽飯都沒吃過,一個好覺都沒睡成吶……”
聽著他對八大家的聲聲控訴,陳硯不動聲色地掃了眼他一如往昔的胖臉。
一頓飽飯都沒吃過,又四處躲藏竟還沒瘦,胡德運已突破了能量守恒定律了。
作為一名優秀的上峰,陳硯極會提供情緒價值,幾句話就讓胡德運內心的委屈被暖流給擠了出去。
到了此時,胡德運才開始將自已打聽到的消息一一稟告給陳硯。
“晉商中有人估算過,八大家此次出海,至少損失二百萬兩白銀。”
二百萬兩,即便是對八大家而,也著實是有些難以承受了。
陳硯此次來找八大家,本就只是拋下魚餌,沒料到八大家眾人險些當場答應。
看來八大家的處境比他想象的更難。
想要阻攔晉商和大隆商行,八大家就只能持續虧損,不知他們還能撐多久。
“奇怪的是那大隆商行,拍了船引后,竟任由船引過期。哪怕買不到瓷器、茶葉,也可以販賣些普通的布匹之類的出海,可那位少東家動都不動,任由七十萬兩銀子打水漂。”
胡德運著實有些想不通這其中的門道。
陳硯笑道:“若販普通布匹出去賣,確實可以用上船引,能減少損失,可布匹等賺不回船引的本錢。任由船引過期,就代表大隆商行不在意七十萬兩,只要大隆商行的人不離開,就會給八大家和晉商極大的壓力。”
“大隆商行不賣貨,在此白白撒銀子究竟圖什么?”
不僅胡德運疑惑,錦州城內不少商賈都想不通。
陳硯應道:“拍賣船引時,大隆錢莊不理會晉商,而是盯著八大家,要么是沖著八大家的貨來的,要么就是沖著吞并八大家而來。”
說到此處,陳硯一頓,心中也不禁生出些疑惑。
以八大家的體量,大隆錢莊一家想要將其吞并,自已就要被撐壞。
大梁不止大隆一個錢莊,若到時候大隆錢莊與八大家斗個兩敗俱傷,怕是還有對家盯上他們。
這著實有些太冒險。
況且八大家背后還站著個次輔,以及從中樞到地方上不少官員。大隆何必要惹如此一個龐然大物?
若是沖著八大家的貨物前來,也有些說不通。
就算大隆錢莊與八大家聯手,一同做這遠洋貿易的生意,只要船引有限額,加之晉商與他們相爭,大隆錢莊也掙不了多少錢。
大隆錢莊多年一直都只做錢莊生意,為何突然要來此橫插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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