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得福只覺一股熱血直沖腦門,恨不能當即就沖上去打死陳硯。
可陳硯身上那刺眼的官服終于還是讓他恢復了理智。
毆打朝廷命官,他全家都別想活了。
陳硯從小嘴皮子就利索,如今更是身居高位,在他面前毫無顧忌,單單對上陳硯,他無論如何也贏不了。
陳得福壓下怒火,用盡全力甩開陳得壽,轉身對鄒氏道:“我們走!”
罷,他繞過陳硯便往外走去。
鄒氏一骨碌爬起來,趕忙跟上,只是在經過陳硯時,狠狠瞪了他一眼。
陳硯受到的比這更狠辣的眼神多了,根本不將鄒氏當回事。
只是當他扶著盧氏向屋子里走,盧氏卻含著淚痛心又期待地問他:“阿硯,真的由著川哥兒毀了前程嗎?”
坐了牢,可就沒法參加科考了,這些年的書也白讀了。
陳硯對陳得福與鄒氏的胡攪蠻纏不屑一顧,卻做不到無視一位慈愛長者的愛孫之情。
他將鄒氏拉到屋子里的椅子上坐下,又坐到她的對面,待陳得壽與柳氏二人都進來了,他才溫和道:“今日若是甘冬生三人將陳川打斷手腳,阿奶愿意直接放過他們嗎?”
盧氏自是不愿。
莫說盧氏,整個陳家灣的人都不會愿意。
陳硯繼續問道:“若陳川此次安然無恙,他是改掉惡性,專心科考,還是越發囂張,往后更不管不顧?”
“連打斷人手腳都沒事,他肯定更囂張。”
柳氏對陳川的所作所為早已看不慣。
陳硯點了頭:“下次再下手狠辣點,就是人命了,到時候誰也保不了他。此次受些教訓,若能將他掰過來,對他倒也是好事。”
盧氏嘆口氣:“我早知道他會出事。”
“子不教父之過,川哥兒變成這樣大哥大嫂脫不了干系。”
陳得壽嘆息著道。
私心里他更看重陳青闈這個大侄子,可陳青闈跟陳硯一同下場科考沒中后,陳得福就不讓他再讀書,轉而去供陳川,指望陳川能跟陳硯一樣考中狀元,去朝堂當大官,對陳川可謂百般縱容。
陳得壽也勸過他大哥,可在陳得福聽來,這就是陳得壽在他面前擺譜。
就你陳得壽的兒子聰明能當大官,我陳得福的兒子就只能在地里刨食?
心里憋著勁兒,哪里還肯聽陳得壽這個弟弟的。
“想要在科舉一途出頭,天資、努力缺一不可,莫說陳川沒什么天賦,即便他才智過人,沒有日夜苦讀,于科考一途也出不了頭。大梁多的是勤奮刻苦,又天資過人的學子。”
陳硯自已就是從科舉考出來的,哪怕他連中三元,依舊覺得科舉極難。
若非他占了兩世為人的便宜,于心性上比那些年輕才子成熟,于精力上又比那些年紀偏大的學子更旺盛,他絕不至于走到今日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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