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
回京的路,似乎比來時要漫長許多。
馬車尚未停穩,她便看見了門前那一眾翹首以盼的身影。
爹娘、舅舅、舅母,甚至連本該在國子監的胖喜,都站在那里。
她提著裙擺,幾乎是踉蹌著奔下馬車。
孟時嵐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攬入懷中,那雙向來沉靜的眸子,此刻蓄滿了淚水。
她緊緊抱著女兒,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
“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
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馨香,瞬間擊潰了周珈芙一路強撐的堅強。
“舅舅,舅母。”
她從母親懷里抬起頭,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
孟興江看著她,滿眼的疼惜與自責。
“對不起,芙兒。”
“定縣之局,舅舅有所知,卻未曾思慮到你會游歷至此,讓你身陷險境。”
“是舅舅的疏忽。”
周珈芙搖了搖頭,想說些什么,卻被另一道身影擠開了。
“姐姐!”
一個比她高出大半個頭的少年,直直地沖了過來。
曾經那個跟在她身后,糯糯地叫著“姐姐”的小胖墩,如今已是身形挺拔的半大小伙子。
只是此刻,這位十五六歲的少年郎,眼眶卻比誰都紅。
“周珈芙!”
他連名帶姓地喊著,聲音里滿是壓抑的怒氣和后怕。
“你出門游玩便算了,怎么連一封信都不肯往家里捎!”
“不寫信也便算了,你怎么能……怎么能讓自己置身于那等險地!”
他越說越激動,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
周珈芙看著弟弟這副模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她伸出手,想像小時候一樣去捏他的臉,卻發現要踮起腳才能夠到。
她笑著,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沒事。”
她的目光越過眾人,落在了那個一直沉默著,卻用眼神將她牢牢包裹的男人身上。
“爹爹。”
周從顯的眼神深沉如海,里面翻涌著太多復雜的情緒。
周珈芙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她垂下眼簾,聲音低了下去。
“爹爹,對不起。”
“丁誠他……他已經……”
隨行的護衛,都是爹爹精挑細選的,個個身手不凡。
可是現在……
周從顯看著女兒滿是愧疚的臉,緩緩嘆了口氣。
他走上前,抬起手,寬大的手掌落在她的發頂,輕輕揉了揉。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沉穩,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
“丁誠,并非府中親衛。”
周珈芙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錯愕。
周從顯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他是陛下親手培養的緝影衛。”
“與你同行的那些護衛,也皆是陛下親自為你挑選的人。”
緝影衛……
她的眸色怔然。
竟然是蕭霖安排的人。
所以,是她一入禹州,他就匆匆離宮了嗎。
他,是為了她才身陷陷地……
入秋之后,天涼得很快。
京中各府的請帖如雪花般飛來,卻都被周珈芙以身體不適為由,一一婉拒了。
她整日將自己關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