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數日,那些被刻意編造的謊。
經過無數張嘴的添油加醋,已然變得面目全非,卻又該死的“合情合理”。
一時間,孟、周、高三家,成了京城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往日里門庭若市的府邸,如今,只剩下說不盡的蕭條與屈辱。
鎮國公府那兩扇朱漆大門,已經緊閉了整整五日。
門外,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鬧”。
每日,都有百姓,自聚集在府門前。
臭雞蛋,爛菜葉,甚至是大糞,一股腦地,狠狠砸向那扇緊閉的大門。
咒罵著府里的人是賣國賊,是亂臣賊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腐的惡臭。
往日象征著無上榮耀與鐵血軍功的鎮國公府。
此刻,竟成了全京城最大的一個笑話。
芙兒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去國子監了。
偌大的府邸,將外面的喧囂與骯臟隔絕開來。
卻也像一個華麗的囚籠,困住了所有人。
孟時嵐生怕女兒被外面的情景嚇到。
更怕那些污穢語,會玷污了孩子純凈的耳朵。
她特意囑咐了廚房,用南杏細細地磨了漿,熬了一碗香甜軟糯的杏仁酪,親自端著,往芙兒的院子走去。
穿過寂靜無聲的回廊,孟時嵐的腳步很輕。
她推開女兒的房門,心,卻在那一瞬間,猛地揪緊了。
芙兒小小的身影,正趴在床榻上。
一動不動。
像一只受了傷的,羽翼折斷的雛鳥。
那小小的背影,看得孟時嵐心口一陣陣地發疼。
她才六歲。
本該在學堂里,跟著夫子念書習字,和同窗們嬉笑打鬧。
可現在,卻只能被關在這四方天地里,連大門都不能出。
外面的世界,于她而,已經變成了一個充滿惡意與危險的地方。
這讓她如何能不傷心,如何能不害怕?
孟時嵐的鼻尖,泛起一陣酸楚。
她放緩了呼吸,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地,朝著床榻走去。
然而,當她走近時,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芙兒小小的身子趴著,腦袋湊得很近,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一眨不眨地,專注地盯著自己手里……
彈弓?
做工有些粗糙,卻能看出花了許多心思的小彈弓。
芙兒正用她的小手指,小心翼翼地,一遍又一遍地調整著弓弦的松緊。
那副認真的模樣,仿佛是在對待一件天底下最了不得的寶貝。
孟時嵐懸著的一顆心,倏然落回了原地。
是她想多了。
她的唇角微揚,帶些許哭笑不得的無奈。
她悄無聲息地在女兒身邊坐下,將手中的甜白瓷碗放在了一旁的小幾上。
她柔聲開口,“芙兒,在做什么呢?”
“廚房新做了杏仁酪,快起來,趁熱吃一口吧。”
芙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里的彈弓“啪”地一聲掉在了床榻上。
她回過頭,看到是阿娘,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阿娘!”
她手腳并用地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像只小貓似的,湊到阿娘的身邊。
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里,閃著狡黠的光。
“阿娘,你是不是以為芙兒在偷偷哭鼻子呀?”
“你是不是擔心芙兒,會因為外頭那些人說的胡話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