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埋了整整十三大箱白銀!”
京兆府尹的聲音里透著一絲興奮。
“若不是殿下與小小姐今日這一遭,恐怕誰也發現不了,這小小的宅子里,竟藏了這么多的銀子!”
蕭霖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他得意地揚起了下巴,仿佛一只打了勝仗的小公雞。
“本殿下就說吧!”
他清脆的聲音在堂中回響。
“你們看,灃水河邊那一排的房子,住的非富即貴!”
“真要是來路正當的銀子,誰家不是好端端地存在銀莊里,誰會偷偷摸摸地藏在地窖里?”
“如今這宅子都被燒成這樣了,還不見主人家出來認領,這里面,定有貓膩!”
他越說越是得意,小手一揮,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氣勢。
“哼!若非本殿下今日在此處玩耍,無意中發現了端倪,你們這些蠢官,怕是永遠也抓不到這樣的大貪官!”
他一番話,硬生生將縱火的罪過,說成了緝查貪腐的功勞。
京兆府尹連連稱是,滿口的恭維之詞,恨不得將這位小殿下捧上天去。
孟時嵐卻只是冷冷地看著。
她一不發,牽起芙兒的手,對著京兆府尹福了福身。
“后續賠償事宜,我會讓府中管家來與大人接洽。”
“小女受了驚嚇,我先帶她回府了。”
說完,她便拉著芙兒,轉身向外走去,沒有再看蕭霖一眼。
那決絕的背影,仿佛一道無形的墻,將他隔絕在外。
蕭霖臉上的得意洋洋,一點點地僵住了。
就算他只是一個九歲的孩子,他也大約能明白,孟時嵐是真的生氣了。
可他想不通,她為什么生氣?
自己做錯了何事,既沒傷人性命,甚至還立了功,她為什么還是那副樣子。
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又悶又脹。
他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回了那張太師椅上,兩條腿在半空中晃蕩著。
他能不知道黑藥危險嗎?
他當然知道!
所以他在點燃引線的時候,特意讓周珈芙站得遠遠的,躲在了假山后面!
若不是……
若不是想在年節的宮宴上,做個新奇的玩意兒出來,讓皇兄開心開心……
他何至于要費這么大的勁,偷偷摸摸地跑出來做這種危險的事情。
他已經……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母后了。
他只是想讓皇兄高興了,或許就能開恩,答應讓他去見一見母后。
哪怕,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也好。
這個念頭,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地刺著他的心。
周遭是小心翼翼的官吏,是溫暖如春的空氣。
可他卻只感到一陣發自骨子里的寒冷與孤單。
沒有人敢斥責他。
更沒有人,敢上前來,給他一個安慰的擁抱。
“陛下口諭,宣七殿下即刻入宮覲見。”
蕭霖走出京兆府的大門,鉛灰色的天幕下,風雪愈發大了。
田公公的臉上掛著慣常的溫和笑意,看樣子他已經在京兆府門口等候多時了。
元寶的臉“刷”地一下就白了。
蕭霖抱著湯婆子的手,也微微一緊。
終究,還是驚動了皇兄。
……
御書房內,暖香浮動。
金絲楠木的御案上,堆滿了小山似的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