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麥穿著新買的西裝，還有些不習慣，身體繃得筆直，像一棵準備迎接風暴的小白楊。

林默靠在門框上，環視著自已這三位舍友。

他走到陳麥面前，幫他把有些歪的領帶扶正。

“陳麥，今天你要跟著我上法庭。”

他的聲音不大，但很穩。

“到時候，你要多看，多學。看我怎么跟對方律師博弈，怎么處理庭上的細節，怎么抓住他們每一句話的漏洞。”

“最關鍵的是，”林默直視著他的眼睛，“坐在那里，不能怯場，知道嗎？”

陳麥用力地點了點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帝都，西城區中級人民法院。

法院門口的廣場，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

長槍短炮的攝像機，高高舉起的話筒，像一片密不透風的鋼鐵森林。

無數記者和自媒體人，翹首以盼，等待著這場世紀庭審的主角登場。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緩緩停下。

車門打開。

林默第一個下車。

咔嚓！咔嚓！咔嚓！

閃光燈瞬間將他淹沒。

“林律師！請問您對今天的庭審有信心嗎？”

“林律師！一個億的賠償金，您認為現實嗎？”

“林律師！有傳說被告方已經請來了帝都非常有實力的律所，您有壓力嗎？”

記者們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鯊魚，蜂擁而上。

陸衡和周敘白緊隨其后，護在兩側。

林默抬起手，虛按了一下。

喧鬧的人群，奇跡般地安靜了片刻。

他臉上掛著那種標志性的，帶點隨性的笑容。

他側過身，將最后一個下車的陳麥，拉到了身前。

陳麥被這陣仗嚇得臉色發白，下意識地想往后縮。

林默的手卻像鐵鉗一樣，按在他的肩膀上，讓他無法后退。

他面對著所有的鏡頭和話筒，聲音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廣場。

“大家一個一個來，不要急。”

“所有的提問，今天，將由我的首席助理，陳麥律師，來為大家解答。”

全場死寂。

所有鏡頭，所有話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那個被推到風口浪尖的年輕人身上。

陳麥的大腦一片空白。

耳邊是密集的快門聲，眼前是刺眼的閃光燈，鼻腔里是各種混雜的香水和汗味。

林默的手還搭在他的肩上，不重，卻像一座山，讓他退無可退。

“不能怯場。”

林默的話，像一顆釘子，釘進了他的腦海。

陳麥的指尖在顫抖，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進掌心。

他想起了在清流律所的那些不眠之夜，想起韓清扔給他那本厚厚的卷宗時冷漠的臉，想起自已用紅筆在a4紙上標注出的每一個程序瑕疵。

那些熬過的夜，背過的法條，分析過的案例，在此刻匯聚成一股微弱卻堅定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