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隴軍攻破玉門關的五天后,羌軍主力終于進入了朔州境內,全面接管朔州各城。
此次西羌總計出動了十二旗精銳中的四支,騎兵赤鹿旗、赤鷹旗,步兵鑲鹿旗、鑲鷹旗,每旗三萬兵馬,除了整編之后的四旗精銳,還有六萬騎步混雜的大軍,總計兵馬十八萬。
奴庭對草原的重要性不而喻,多年來為羌人提供了數以萬計的奴隸和源源不斷的糧草供應,堪稱草原血包。
五鳳山一戰的失利讓西羌明白,現在的隴軍絕對不是派個三萬五萬兵馬就能對付的,所以這一次下了血本,出動十八萬大軍平定奴庭戰事,乃是數十年來西羌對外的最大規模戰事。
朔州首府,朔風城
此次領兵主帥正是隴西的老對手,七皇子耶律昭夜,此前他曾兩次敗于隴軍之手,但也曾差點攻破隴西邊關,絕非等閑之輩。
將軍府里,拓跋宏站在正中央,臉上帶著些許慶幸。他從玉門關一路逃亡,沿途遭遇了游弩手好幾次截殺,差點把命給丟了。
百里天縱異瞳閃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將軍的意思是,你在逃亡的路上碰到了第五長卿?此人還被隴軍射了一箭?”
“沒錯。”
拓跋宏輕聲道:
“一箭差點正中心臟,傷勢極重,一路上都在昏迷,今天剛剛醒來。”
“有意思啊。”
百里天縱輕笑一聲:
“五鳳山一戰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此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我大軍進入奴庭之后他來了。”
“據他的說法是大敗之后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聽聞玉門關大捷的消息才趕來與我匯合。”
“全靠他一張嘴罷了,豈能輕信?”
“你覺得此人有問題?”
耶律昭夜好奇道:
“我聽說過此人,據說第五一族乃是奴庭不世出的天才謀士,號稱謀定乾坤方寸間、長卿策算勝千。這些年沒少為十三弟出謀劃策,立下過不少功勞。
而且他還曾經替十三弟擋過一槍,按理說對我大羌應該是忠心耿耿才對。”
“話雖不假,但殿下別忘了,此人乃是奴庭土著,并非七國流民。
當初涼國覆滅,有三大世家傳世,文臣沈家、武將燕家還有一個就是第五家。現如今沈漓是洛羽的紅顏知己、燕凌霄成了涼霄軍主帥,獨獨一個第五長卿卻替我們賣命。
不奇怪嗎?”
百里天縱目光微凝:
“僅憑這一點,便該懷疑他!”
“咳咳,可第五長卿在奴庭的這些年確實沒什么可疑之舉啊。”
拓跋宏小心翼翼地說道:
“他一直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并無異常。”
“可五鳳山一戰證明,我軍內部確實存在內奸,雖有血歸軍副將楚瀾暴露,但誰能說第五長卿絕對沒有問題?
該查,還是要查的。”
“天縱,此事還當謹慎一些。”
耶律昭夜略顯猶豫的說道:
“這樣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如果隨便懷疑、隨便定罪,日后還有誰敢替我大羌效命?”
“呵呵,還不至于這么嚴重。”
百里天縱輕笑一聲:
“將此人叫過來吧,我想見見。”
“明白!”
……
“微臣第五長卿,參見殿下,見過昭平令大人,見過拓跋將軍!”
第五長卿出現在了議事廳里,恭恭敬敬地彎下腰肢一一行禮,一身素袍,舉止有度、談吐有節,氣質倒是與百里天縱有幾分相似。
只不過他重傷未愈,臉色泛白,衣衫內還纏著厚厚的繃帶,行動很是不便。
百里天縱微微一笑:
“久聞第五兄乃奴庭第一謀臣,有經天緯地之才,有滿腹經綸之風,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不錯。”
“大人謬贊了。”
第五長卿面露苦澀,搖搖頭:
“倘若微臣真有經天緯地之才,奴庭戰事就不會走到今日的局面,微臣愧對殿下,愧對大汗!”
“能有此心,難為你了。”
百里天縱眉頭微挑:
“聽說這一個月第五兄東躲西藏,為了躲避隴軍追殺甚至逃進了深山老林,不知沒水沒糧的日子你是怎么熬過來的?”
“唉,苦雖苦,只要能活下去就行。沒水就喝山泉雨水、沒吃的就挖些野菜野果……”
第五長卿目露悵然,回憶著一個月來的艱辛,從衣食住行到如何躲避追殺,再到隔三岔五換個藏身地點,事無巨細地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