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排十二盞青銅油燈高立,晃動的燭火將皇帳內照得一片透亮,火光將人影倒映在簾布上緩緩晃動,乍一看頗為詭異。
除了耶律昌圖之外,帳中只有拓跋宏和第五長卿了,他們倆現在是耶律昌圖的左膀右臂,一文一武,地位無人能及。
“內奸已經拔除,咱們總算能踏踏實實地和隴軍交手了。”
耶律昌圖的表情很凝重,帶著淡淡的殺意:
“你們倆都是我的心腹,今日本殿就跟你們說說心里話。自奴庭開戰以來,我軍連屢戰屢敗,丟城失地,說句不好聽的話,沒有打贏過一場像樣的勝仗。
王庭的閑碎語很多,朝臣都在上奏彈劾我們,就連父汗也對我心生不滿,所以才下令讓我們堅守待援。
堅守待援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我們顏面盡失,意味著我們日后在朝堂上再無說話的權利!
這一點,本殿決不能接受!”
耶律昌圖攥緊了拳頭,別看他平日里吊兒郎當,他可是皇子!他也有資格競爭大汗之位,戰功對他而至關重要!
沒有戰功,憑什么讓草原各部服你?
第五長卿還好,但拓跋宏同樣深知戰功的重要性,他是武將出身,現在是奴庭平章,總管三州軍務。奴庭打了敗仗他脫不了干系,灰溜溜地回草原,以后還能受大汗重用嗎?
絕無可能!
“所以,不僅是我大羌需要一場勝利,我們這些人更需要一場勝利!”
耶律昌圖沉聲道:
“不求非要全殲隴軍、殺了洛羽,至少要殲敵數萬,一雪前恥!這樣就能堵住朝臣的悠悠眾口!
你二人有沒有什么破敵之策?”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想要贏,就得先搞清楚敵我雙方的戰力對比。”
拓跋宏嗓音平穩:
“幾次大戰我軍陸續折損軍卒,所幸從涼州朔州又補充了不少奴軍,現有兵力大概在十三萬左右。
隴軍則不一樣,一直沒有大規模戰損,反而有幽州青壯源源不斷補充入軍,敵軍可戰之兵應該維持在八九萬上下。
看似我軍兵力占優,但奴軍的戰斗力殿下很清楚,再加上一連串的敗仗讓軍心士氣受挫,部分軍卒已經有畏戰怯戰之心。
反觀隴軍,高歌猛擊,士氣正盛。
這種局面之下維持戰線還行,但想要打一場大勝仗,十分困難。”
話聽起來很刺耳,但確實是眼下的實情,己方兵力占優,但軍心士氣遠不如隴軍。
尤其是新補充的兩萬多奴軍,那是軍卒嗎?完全是一群土匪山賊拼湊起來的烏合之眾,連最簡單的整合操練都沒有。
就連耶律昌圖都破天荒地點了點頭,承認了眼下的弱勢:
“所以要想贏,得出奇招!只能靠你們二人出謀劃策了。都是冷千機這個卑鄙無恥的叛徒,若不是他通風報信,戰局何至于淪落至此!”
耶律昌圖越想越氣,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
“殿下,其實微臣覺得出了個叛徒并非完全是壞事。”
第五長卿故意拖出一串長長的尾音:
“或許我們可以,將計就計。”
“將計就計?”
耶律昌圖有些茫然,但拓跋宏卻瞬間明白了什么:
“先生的意思是,利用冷千機的身份給隴軍傳遞假消息?”
“沒錯!”
第五長卿重重點頭,嘴角微翹:
“鴉巢嶺一戰剛剛結束,敵軍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之中,定然想不到冷千機已經被我們識破身份。
若是好好利用一下,或許能拿下一場驚天大勝!”
“哦?”
耶律昌圖目光一亮:
“看來你心中已有謀劃啊,趕緊說詳細點。”
第五長卿有條不紊地說道:
“正如拓跋將軍所,敵我雙方兵力戰力相差不大,不管如何出妙招險招,都難以一口將十萬隴軍吃掉,要想贏,首先得令敵軍分兵,削減其前線戰力。
如何使其分兵?
我們可以偽造冷千機的字跡送一封密信給洛羽,就說我方已經有了殲敵之策,要用六萬精銳奔襲幽州城,一舉切斷隴軍和幽州全境的聯系,斷其退路!而后在大軍合圍長煙坡,徹底殲滅隴軍!
試想一下,隴軍若是見到此信會如何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