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鷹啼撕裂云霄,寒風凌冽。
兩座騎陣同時展開對沖,馬蹄聲逐漸轟鳴,一波波鋒線猶如浪潮滾滾。
羌騎嘶吼狂叫,全軍殺氣凜然,戰意旺盛,甚至說帶著一股蔑視。不管前線的軍報說邊軍如何如何,在他們眼里隴西人還是和以前一樣,都是烏合之眾。
茫茫黑甲在無聲中前沖,馬背上冰冷的面龐讓第一次與邊軍交手的拔都魯眉宇微皺,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警惕。
這支騎軍不對勁!
鋒線逼近,兩軍臨陣,一聲沖天怒喝響徹曳落河畔:
“殺!”
“砰砰砰!”
“嗤嗤嗤!”
長矛高舉,悍然鑿陣!
前排沖陣的悍卒皆是兩營精銳,早就將身姿調整到了最適合鑿陣的狀態,一桿桿長矛筆直刺出,穩準狠地沒入羌兵胸膛。
曹殤手起槍落將正面之敵捅飛出老遠,強勁的力道使得整截槍尖破體而出,繼而貫穿了下一名敵騎的胸膛。
一槍兩命,死尸砰然墜地,四周羌兵皆驚。
一名千戶謀克被曹殤的槍法驚到了,但眼中更多的是一抹兇悍,挺強怒喝而來:
“乾軍小兒,可敢通報姓名!”
曹殤眼神一冷,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
“將死之人,也配問本將姓名!”
話音未落,他猛然催動戰馬,槍出如龍,筆直突刺。
“好快的槍!”
千戶謀克一愣,倉促橫槍格擋,卻見曹殤手腕一抖,槍尖驟然變向,自下而上斜挑而入,“噗嗤”一聲貫穿其咽喉。
鮮血噴濺間,曹殤單臂發力,竟將血淋淋的尸體高高挑起,甩向敵陣,砸得身后羌騎人仰馬翻。
“哈哈,曹兄好俊的槍法,看我的!”
并排前沖的霍連城朗笑一聲,臉上看不出半點慌亂,反而有一股豪情升起,持槍縱馬突入敵陣,一柄涼矛橫揮,掄出漫天寒光,槍尖過處血肉橫飛。
“擋我者死!”
三四名羌騎聯手逼近身側,霍連城怒喝一聲,一招秋風掃落葉勢大力沉,三名羌騎應聲而倒,一人咽喉直接被割出血痕,當場斃命;另外兩騎被槍桿狠狠砸中胸口,胸骨盡碎,翻身墜馬。
人雖未死,可墜馬羌騎的目光中滿是絕望,因為數不清的馬蹄即將踏碎他們的軀體。
一名百夫長見狀順勢摘下了馬背上的彎弓,目光詭譎,引弓搭箭,一支利箭破空襲來。霍連城不閃不避,右手長矛一抬,“叮叮”兩聲磕飛箭矢,緊跟著左手順勢抽刀,那百夫長尚未反應,便被刀刃劈開面門,凄慘無比地栽落馬下。
“殺!”
兩名悍將領銜沖鋒,三百悍卒一字排開,狠狠殺入敵陣,人人悍不畏死,長槍出手必有鮮血飛濺。
如此兇悍的打法令本有些輕敵的羌兵錯愕不已,一時間前排騎卒墜馬者無數,緊跟著便是一波又一波鋒線殺入陣中,猶如江濤拍岸,滔滔不絕。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一股殺意,一股恨意!
這是隴西人與羌人的世代血仇!
“好強!”
拔都魯的表情已經不是鄭重了,而是驚愕,敵軍之強遠超他的想象,心中甚至泛起一股不安。
一輪鑿陣很快,轉身就是第二輪沖鋒,毫無間隙可。
雙方軍卒都在竭力調整呼吸,羌騎已經不敢有絲毫輕視了,因為遺留在戰場中的尸體告訴他們,己方沒有任何優勢!
“殺!”
乾軍在陣中瘋狂鑿進,一如既往的兇悍。
但剛沖到一半,曹殤與霍連城隔著遙遙戰場一個對視,嘴角同時勾起一抹冷笑:
“分!”
“轟隆隆!”
原本筆直鑿陣的騎軍突然從中間一分為二,以兩位主將為尖頭,呈錐形鋒線往兩翼斜刺殺去。
陡然的變陣讓羌兵有些蒙了,這種打法超乎常理啊,因為在密集的騎陣中改變前沖方向會面臨極大的阻力,尤其是前排騎卒,不僅要迎戰正面之敵,還得擔心被側面之敵撞翻。
羌軍愕然無比,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繼續前沖。
兩座錐形陣不斷沖殺,所有百戰老卒自發來到了騎陣最外側,去迎接最猛烈的沖擊,確實壓力極大,傷亡也比剛剛要大。
但這種壓力是短暫的,眨眼間曹殤與霍連城就已經躍陣而出,兩人片刻不停,領著騎隊急速轉向。若是從高空俯視你就會發現,兩支騎軍正好從騎陣中央殺出,一個轉身之后咬住了羌軍的后背。
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羌兵只能用后背迎敵了。
你用后背去接長矛彎刀嗎?
這一刻拔都魯的臉色豁然大變。
曹殤獰笑一聲:
“誰說五千騎打不過八千騎!”
“殺!”
……
曳落河畔開戰的同時,斷戈川的兩軍主力再次列陣,遙遙相對。
戰場中央的尸體早已凍得僵硬,幾面殘破的軍旗孤零零地在風中飄散,所有人的鼻腔中都充斥著一股血腥味。
出人意料的是兩軍并未立刻開戰,只因兩位主將又一次在陣前相見。
耶律烏戈望著黑壓壓的軍陣以及四周的死尸:
“打了一天,洛將軍還覺得自己能贏嗎?”
“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