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狠心,你要怎么遠離黎家?如果不狠心,我還怎么舍得放你離開呢?
他深知,自己的狠厲是是推開她、走向“普通生活”的必經之路。可這把鑰匙,卻也在無形中割傷了他自己的掌心。
他也沒想到來到這里,會看到被噩夢驚醒的溫栩栩。
那扇窗里透出的微弱燈光,像黑暗中一盞搖曳的燭火,隨時可能熄滅。
他仰頭凝視,看見她蒼白如紙的臉,凌亂的發絲,還有那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睛,那眼神里盛滿了惶恐與無助,像一只被暴風雨擊落的雛鳥,顫抖著蜷縮在枝頭。
那一刻,黎云笙就猜到了原因。
黎遠航的陰影如毒霧般籠罩著她,即便自己已出手懲治,那殘留的恐懼卻依舊在啃噬她的靈魂。
他內心的恨意如火山般噴涌,甚至覺得自己今晚不夠狠。
他攥緊拳頭,指節發出清脆的聲響。就該徹底廢掉黎遠航,不止廢掉他的手,更應該廢掉他的腿,讓他永世不得翻身,再也無法靠近溫栩栩半步!
溫栩栩蜷縮的姿勢愈發緊繃,仿佛要將整個身體縮成一團。
她盯著手機屏幕,仿佛那方寸之地能傳遞黎云笙的溫度。
喉間干澀難耐,她吞咽著,卻嘗到了淚水的咸澀。
她知道自己的請求或許越界了,他們之間本不該如此親近。
可恐懼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她需要一個錨點,而黎云笙,就是她此刻能抓住的唯一浮木。
她甚至不敢去想,黎云笙是否會拒絕。她害怕那聲拒絕會將她徹底推入深淵。
黎云笙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腔里翻涌的情緒幾乎要沖破喉嚨。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還殘留著整治黎遠航時沾染的血腥氣。那氣息此刻如詛咒般纏繞著他,提醒他自己的狠辣。
可溫栩栩的脆弱,卻讓他所有的狠厲瞬間土崩瓦解。
他抬頭,再次望向那扇窗。溫栩栩的身影模糊在光影中,卻清晰地刻進他的眼底。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所謂的“狠心”,所謂的“放她離開”,不過是為了將她推離風暴中心的借口。而真正的他,根本無法眼睜睜看著她獨自承受恐懼。
他轉身,大步走向酒店。每一步都帶著決然,仿佛踏碎了所有猶豫與自我欺騙。
電梯上升的“叮咚”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他的心跳與之共振,越來越快。
他知道,這一上去,或許會打破所有未明的界限,或許會讓自己陷入更深的泥潭。但他無法拒絕,無法放任她獨自在黑暗中顫抖。
溫栩栩聽見了門鈴聲,心跳幾乎停滯。
她猛然起身,發絲凌亂地散落肩頭,拖鞋在地板上發出急促的聲響。
打開門的瞬間,黎云笙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站在門外,風衣上還沾著夜露的濕氣,眉宇間凝著未散的冷意,可看向她的眼神卻柔軟得驚人。
她怔住了,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