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王朔哼了聲,自顧自坐下后翹著二郎腿懶懶散散地說道:“你丫就是高遠兒啊?丫名氣還挺大。”
“我草你大爺!我名氣大不大跟你丫有一毛錢關系嗎?跑我地盤上對我品頭論足來了,誰給你丫這么大的勇氣?”
高老師一不合立刻開噴,絕不慣著他。
沒等他反應過來,高老師連珠炮一般繼續說道:“丫跟我這兒裝什么無產階級,想裝逼回家裝給你爹媽看去,想結結實實挨頓揍我這里有的是練家子,想犯罪自個兒先去派出所備個案。
知道派出所的門朝哪兒開嗎?
揍性,慣出來的毛病,草!”
王朔一臉懵圈,腦瓜子也嗡嗡的。
我不過是調侃你一句,你這么激動干嘛?
他就是那種自以為幽默,卻總是在不自覺的情況下把自己的情緒強加給別人的人。
說白了就是太自以為是了,沒有分寸感。
王朔這話一出口,鄭曉龍就知道壞了。
高老師可不是個吃別人氣兒的脾氣。
聽高老師罵了大街,鄭曉龍狠狠瞪王朔一眼,忙打圓場道:“高總息怒,我這哥們兒是個直性子,說話不經大腦,您千萬別跟他一般計較。”
馬未都也勸道:“他就這德行,嘴上沒有把門兒的,高總大人大量,看哥兒幾個的面子饒他這一回。”
“你誰啊?我跟你很熟嗎?你在我這兒有什么面子?”
高遠堵了他一句,又對鄭曉龍說道:“人是你領過來的,你負責把他弄走,我不管他是誰,跟你有多深的交情,反正這人我不喜歡,別讓這孫子在我跟前礙眼。”
這是一點后路都不給王朔留了。
再加上跟馬未都說的那一句,意思是你們得知道誰是大小王。
規則這個東西,向來是實力雄厚者制定的。
王朔這會兒反應過來了,羞憤的臉通紅,道:“你這就過分了,開不起玩笑早說啊,哥兒幾個抱著結交的心思登門拜訪,你把我們倆當臭大糞的。
往出一站也是挺大一老爺們兒一點容人之量都沒有,這趟我算是白跑了!”
“我缺你這個朋友么?我也沒請你丫來吧?自個兒跑我這兒來找什么存在感?滾蛋!”
“你讓我走我就走啊,我他媽……”
“朔爺你少說兩句!”
鄭曉龍爆喝一聲,扭頭沖高遠露出尷尬的笑容。
“這年頭兒,地痞流氓也能稱‘爺’,什么他媽的社會啊這是?”梁曉聲立場堅定斗志強,堅決站在高老師一邊。
“梁主編,您就別跟著裹亂啦,我求求您,給我一面兒總成吧?”鄭曉龍沖梁曉聲拱拱手,滿眼懇求。
“不是我說你啊老鄭,交朋友眼珠子也得放亮一點,你瞧瞧你交的都是什么朋友,跑紫禁城來裝大尾巴狼,就算我和高總不計較,你臉上有光嗎?
丫不是拆你的臺來了么。”
老梁這大實話一說,戳疼了鄭曉龍的心窩子,老鄭羞愧地嘆息一聲。
王朔一張老臉也瞬間紅溫,他嘆息一聲,臊眉耷眼道:“老鄭,對不住,哥們兒沒管好這張嘴,讓你跌份了。哥們兒也不是死皮賴臉的人,不招人待見我走就得了。”
他站起身,又看了高遠一眼,道:“剛才在語上冒犯了你,我也說聲對不住,走了。”
高遠懶得搭理他,耷拉著眼皮說了句好走不送。
王朔訕訕地離開。
“您瞧這事兒鬧的,都怪我,早知道這孫子口無遮攔滿嘴噴糞,我就不把他領您面前來了,其實吧,他人不壞。”馬未都找補道。
鬧了這么一出兒,他心里也怪不舒服的,但也清楚王朔那人雖然嘴賤,卻也沒啥壞心思。
誰承想高老師也是個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根本不慣他這些臭毛病。
丫跑到高老師面前來散德行,真就像梁主編說的那樣,就算人高老師不計較,丫就不考慮考慮曉龍什么感受?
今后大家伙兒還怎么在一起玩兒?
高遠對馬未都倒是沒什么惡感,聽了這話,他笑笑,道:“您就不用再為他解釋啥了,他什么德行那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大家伙兒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正事兒吧,你創作的這篇小說我看了。
寫一個車工被車間女神愛上的故事。
這年頭兒,愛情題材的故事人人喜歡,被時代禁錮了多年的舊思想一旦開閘放水,便如春江潮涌,浩浩蕩蕩地漫過了干涸的河床。
可以預見,您這篇小說刊登在我們雜志上以后,必定會引起搶購狂潮,提高我們雜志的銷量的。”
這話說到了馬未都的心縫兒里去了,他眉開眼笑道:“哎喲,高老師文采斐然,不愧是大編劇啊。能夠給雜志提供一點銷量,我也深感榮幸。”
“我聽說您想加入我們編輯部?”
“唐突了,您給機會,我愿意來。”
“我看老鄭的面子,給你一機會,先從責任編輯干起吧,負責稿件的審閱、跟作者聯系等工作,等將來雜志社發展壯大了,再考慮給你加擔子。”
高遠這話的外之意是,你得搞清楚是誰幫你求得請,你才能有機會來雜志社工作。
馬未都沖鄭曉龍拱拱手,道:“人情我記下了,回頭搓一頓去。”
鄭曉龍也聽出來高老師的意思,沖他感激一笑,對馬未都說道:“咱倆就甭玩那套虛的了,你跟著梁主編好好干,比請我一頓我都高興。”
高遠說道:“梁哥,你帶老馬去熟悉熟悉工作環境吧,我跟老鄭還有兩句話要說。”
梁曉聲說聲好,帶著老馬告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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