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飛奔的野驢,疾馳而過。
又是一年開學季,北大迎來了79級新生。
梁左興奮得像一頭發情期的母豬,搖腦袋晃屁股左瞧瞧又看看。
因為好多漂亮小姑娘啊。
雖然大多穿著樸素,但面容嬌艷。
蘇牧撇著嘴,對高遠說道:“真夠丟人現眼的。”
高遠一樂,道:“見了美女走不動道,這是男人的共性啊。”
“非也!起碼你就不是這樣的人。”
“錯了狗狗,我見了李老師也走不動道。”
“李老師見了你也走不動道!你倆這是愛情!”
你說得好有道理啊。
高遠摟著他的肩膀,說道:“趕緊著吧,去食堂吃一口我就得走人。”
蘇牧問道:“你那電影還沒拍完?”
“只能說拍得很順利,但進展不怎么快。”
“是因為導演對表演藝術要求嚴格的緣故嗎?”
“不是,是因為只有一臺攝像機,膠片也得省著用,所以想快也快不了。”
蘇牧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這時候迎面走過來一個人,大高個兒,三七開的分頭,額頭寬闊,濃眉小眼鼻梁挺直,嘴角往下耷拉著。
此人見了蘇牧就咧嘴笑,帶著一口河南腔的普通話聽起來有點別扭,“蘇師哥好。”
蘇牧對他點點頭,說道:“我聽說你暑假沒回家?”
“是啊,沒回,打工去了,不工作,這學期就得餓肚子。”他說完,看了看高遠,又笑道:“這位就是高遠師哥吧?”
高遠瞧著他,一樂,“我聽說過你,劉震云是吧?”
劉震云,1958年5月出生在河南省新鄉市延津縣,73年虛報年齡去了甘肅參軍,78年復員后在老家一所中學擔任民辦教師。
這也是個狠人,白天上課,晚上復習,當年便以省文科狀元的身份被北大中文系錄取。
《一地雞毛》《手機》《我叫劉躍進》《我不是潘金蓮》
大家都知道吧,全是他的代表作。
“我是劉震云,高遠師哥的大名我早有耳聞,一直想向您請教文學創作方面的知識,您總也不來學校,無緣得見,甚是遺憾吶。”
小劉同學謙卑的不得了。
高遠忙擺著手說道:“你可千萬別喊我師哥,這我真擔不起,我比你還小兩歲呢,文學創作我更教不了你什么,有機會咱們一起探討就是了。”
“您這話不對,聞道有先后,術業有專攻,達者為師。我喊您一聲師哥,出自于內心,真情實感,并無不妥。您糾結于年齡,反倒落了下乘。”劉震云固執己見道。
這孩子是個杠頭啊。
高遠很想用他的家鄉話罵他一句:弄啥嘞,弄啥嘞,我打死你個龜孫兒!
我才不愿意當你師哥呢,當你師哥有好處拿嗎?
他呵呵一笑,道:“你愛怎么叫怎么叫吧。狗狗,你去食堂吃飯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蘇牧點點頭,說道:“成,回頭去北影廠找你玩。”
高遠轉身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劉震云問道:“高遠師哥很討厭我嗎?我感覺他挺不待見我的。”
蘇牧琢磨琢磨,道:“他那個人,比較高冷。或許是跟你不熟吧,接觸時間久了你就知道他其實外冷內熱了。”
劉震云瞇著眼若有所思……
“高遠兒,你給我站那兒!”
這位是誰就不用多說了吧。
高遠一聽,溜得更快了。
惹不起啊惹不起。
小查同學自打當了英國留學生簡妮的三陪后,整個人更加放飛了。
就上個月,大家都放暑假了,這個貨拉著那個簡妮去了北影廠,打著實習的名號死皮賴臉在李老師宿舍里蹭住了三天,混吃又混喝,差點兒沒把高老師煩死。
咦?
為什么沒把李老師煩死呢?
因為掏錢搭糧票的是高老師啊。
倒不是說小查沒有邊界感,你也別總聽她咋呼說下手晚了,那都是哥們兒之間的玩笑話。
她對李老師可好了,利用陪留學生同住這個優勢從簡妮手里弄到不少洋玩意兒,護膚品、口紅、洋奶粉之類的,每次都給李老師留一份。
這些玩意兒可不便宜。
但沒落到丁點兒好處的高老師心里委屈啊,有本事你也對我好一個,那我肯定不躲著你了。
見高遠把車鏈子蹬出了火星子,小查沒心沒肺地哈哈大笑,又大聲喊道:“瞧你那慫樣兒!真給文學77級的老爺們兒丟人!”
引來同學們的紛紛矚目。
高遠回到了他忠誠的北影廠。
今兒終于拍到了李誠儒的戲份。
拍攝地點是廠門口的那排平房,其中一間布置成貝勞共和國領事館的樣子。
門口兩邊擺放著廣告牌,西邊是剃頭修腳,東邊是假發出售。
不像是領事館的辦公地點,更像是一家貿易公司。
高遠到的時候,門口人烏泱烏泱的,全廠的干部職工都瞧樂子來了。
他停好自行車擠進去,見王導正在給李誠儒講戲,抓住一只李老師,問道:“拍得不順利嗎?”
李健群笑道:“挺順利的呀,誠儒老師的臺詞太棒了,聲情并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