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啊,港英政府為平息事態發展,要將這對賢伉儷送去寶島關押起來,傅奇同志當場表態:誰送我去寶島,得到的會是一條尸體!
港英政府沒招,又想把二人遣送回大陸,這對夫妻攜手站在羅湖口岸,死活不肯走。
政府官員沒辦法了,只得把他們二人關進監獄,長達一年之久。”
“哎呀,這對賢伉儷一身傲骨啊!”
“可不是咋的,所以說,人不可貌相嘛。”
傅奇、石慧被汪陽邀請,坐在了會議桌上首。
“咱們就是隨意聊聊啊,沒啥開大會的意思,廠里的同志們聽說你們二位同志回京來了,都急切地想要跟二位見個面聊一聊,敘敘舊。
在座的諸位老傅和小石也都不陌生,我就不多做介紹了。
咱有啥說啥,想到哪里談到哪里,暢所欲吧。”老廠長先做了開場白。
傅奇笑著說道:“這樣最好,我和石慧一進門,掃了一圈后發現,全是熟人,瞧著有幾個面生的,也是廠里的新生力量吧?廠里這些年發展得很快啊。”
汪陽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飄散開來,道:“社會是不斷向前發展的嘛,廠子的發展也要順應這個規律,進新人,培養新生力量逐步挑起制片廠的大梁,電影事業后繼有人了,才會越來越輝煌。”
“老廠長這話說得對,您高瞻遠矚,由您掌舵,北影廠會越來越紅火的。”
“老傅你過譽了,你們最近怎么樣?我聽說,形勢有點艱難啊?”
傅奇嘆聲氣,環視全場,苦笑著說道:“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也說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吧。形勢不是有點艱難,是非常艱難。
上面,港英政府對我們左派生產的影片審查得十分嚴格。
中間,自由總會明里暗里對我們排擠、打壓。
下面,編劇們一看,左派不復往日輝煌了,再跟隨左派的步伐,得罪政府他們不敢,跟自由總會對著干他們也心顫。
為什么呢?
道理很簡單,港島那些編劇只認實惠,誰給他們錢他們為誰效力。
打個比方,我們左派和邵氏同時相中一個劇本,接觸這位編劇,邵氏就比我們有優勢,百分之百會將這個本子拿下來。
一是邵氏有錢,也肯花錢,二是人家政治正確。
編劇把劇本賣給他不用擔心被封殺。”
汪陽沉重地點點頭。
高遠沒憋住,插了句嘴,道:“先生,我能問您一問題嗎?”
沒等傅奇回答,水華先怒了,一拍桌子呵斥道:“這是廠里和在港同志的交流,你一個外人插什么嘴?還有沒有一點組織紀律性?”
高遠愣了愣,看看他,忽地笑了,說道:“您說得對,我是個外人,我冒失了,我道歉,對不起了,但是您這個內人,這個遵守紀律的黨員領導干部,對此有啥說法嗎?
或者說,您有啥想問的嗎?”
高遠還真就不慣水華這些臭毛病。
你資格老就擺臭臉啊,你他媽擺給誰看呢?
水華也發愣,這句話扔出來,怎么帶著一股子怪味道?
我有啥說法?
我啥說法都沒有!
他張了張嘴,最后化為一聲:“哼!”
傅奇笑了,石慧也笑了,這小子,挺有個性啊。
石慧歪著頭問汪陽道:“這小伙子是誰呀?”
石慧是江南人,說話自帶吳儂軟語,還帶著一股子俏皮。
汪陽笑著提高點兒音量,介紹道:“這小子叫高遠,我不知道你倆看沒看過《瞧這一家子》,這片就是小高寫的。他最近又弄了個武打片,叫《太極宗師》。
我拿過去給廖公瞧過了,廖公非常喜歡啊。”
傅奇眼睛一亮,說道:“難怪廖公指示我們,要拍一部《少林》出來,結果根子在這里啊。小高同志,你這部太極,才是催生我們那部《少林》的根本呀。
你想問什么?盡管問,我知無不!”
水華瞪著眼傻逼了。
高遠笑著說:“傅老師、石老師,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高遠,是廠里外聘的編劇。
因為對港島的電影事業不了解,所以才冒昧發問,我也沒啥好問的,只是對您說的這個自由總會有點興趣,自由總會到底是個啥組織?”
傅奇聞苦笑道:“我且叫你小高同志吧,自由總會,是寶島成立的一個組織,它駐扎在港島,以引進港片如島為己任,拉攏港島各方電影制片企業,以此跟左派電影相抗衡。
其目的是為了……
說白了,是為了蔣家王朝的復興、反攻而服務!
這方面我就不多介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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