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悉路況的人莫說上去走了,光是看一眼都會頭暈目眩,不敢再看。
而李徹從北方起家,再次之前和蜀地毫無關系,他明明可以放手不管,繼續讓蜀地的路如此下去。
所付出的代價,無非是蜀地的商品難流通,每年死上一些運貨的民夫、商賈而已。
但他偏偏要修路,做歷代統治者從未做過的事情。
李霖開口道:“陛下常說,強兵富國,根基在于科技與民生。”
“光靠刀劍,可打不下萬年基業。”
“而蜀地乃是天府之國,土地肥沃、物產豐饒,是未來朝堂主要發展的地方。”
說罷,他深深看了羅月娘一眼:“羅將軍現在知道,為何陛下讓我等入蜀了吧?”
“不是迫不及待讓蜀地臣服,而是因為發展蜀地越早越好,陛下拖得起,蜀地卻拖不起了。”
李霖沒有騙她,蜀地的確是李徹重點發展的對象。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這是武侯《隆中對》中的名句。
著名微操大師也有一句話,叫做‘勝不離川,敗不離灣’。
如今拿下江山,不去開發蜀中之地,那簡直是暴殄天物。
羅月娘看著那些她從未見過的器械,再回想一路所見,心中對北方朝廷的形象,開始一點點碎裂、重構。
本以為李徹帶領的北方朝廷只是能打仗,萬萬沒想到,竟對民生也如此看重。
夜晚,隊伍在野外扎營。
篝火旁,羅月娘獨自坐著,望著跳躍的火苗出神。
李霖拿著一個水囊走過來,遞給她:“喝點?”
羅月娘接過,喝了一口。
味道辛辣,但度數應該不高,不知是摻了水的酒,還是摻了酒的水。
“在想什么?”李霖在她旁邊坐下。
羅月娘沉默片刻,低聲道:“只是覺得......我之前在蜀地,像只井底之蛙。”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或許......夫君他,才是對的。”
李霖沒有追問她夫君魏訓具體說過什么,只是淡淡道:“天下大勢,分久必合。”
“陛下不過是順勢而為,并試圖讓這‘合’的過程,少流些血,讓‘合’之后的日子,更好過一些。”
聽到這話,羅月娘眼中閃過一絲好奇,終于忍不住問出她這幾日最想問的話:“陛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以往在世家的口中,那位曾經的奉王是個不折不扣的殘暴之人,桀紂都比不上的暴君。
而這幾日走到民間,羅月娘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這位皇帝似乎是無所不能的,戰場上百戰百勝,朝堂上鏟除異己,在民間也有圣君之名。
暴君?可能吧。
但暴君也可能是明君,仁君也可能是昏君。
李霖笑著看向她:“卻是不好說,只能等你親自見過后,再做判斷了。”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