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在一定程度上，是不是也說明了蝸巢科技提交的論文原稿，第一時間就得到楊榮衍這種級別人物的認可？

楊永義、蘇安建、吳東疆等人又禁不住朝姚洋、韓文松、張運岳三人看過去。

哪怕楊榮衍是臨時決定趕來秣陵的，但他此行說到底還是代表中科院調研考察地方涌現出來的重大科研成果。

如果驚動省委書記王相泉或者省長劉格出席會見，秣陵市這邊要不要安排人參加？

關鍵是呂繼文都跟楊榮衍說好明天要去湊熱鬧，他們這邊想裝瞎裝聾也不行啊。

更頭痛的是，要是市里安排哪個常委成員湊過去，蝸巢科技卻不予理會怎么辦？臉會不會丟得更大？

楊永義不會自找霉頭直接問韓文松如何應對楊榮衍此行，但有一件事他必須現在就請示韓文松、張運岳：

“韓書記、張市長，我們今天的活動可能就要暫時中斷下來，但宣傳口徑要怎么定，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執行？”

今天的活動，他們原本要往央媒以及全國主要媒體發通稿的。

除了省市主要媒體，市里還特別邀請了央媒以及國內影響較大的十多名媒體記者來到秣陵，準備在各家媒體上，對晶辰微電子在dsp芯片開發取得突破以及這兩年來秣陵市集成電路發展成績，以新聞稿及專題報道等形式大書特書進行宣傳。

也許晶辰微電子在dsp芯片開發上有所突破，對星視，對國內的芯片產業意義重大，但跟在自然科學領域具有里程碑意義的重大發現比起來，卻又不值一提了。

宣傳工作要是按照原計劃執行，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了，是不是要進行調整，需要韓文松、張運岳兩人立即商議拿出主意來。

“要不要跟到場的記者都先打聲招呼，通稿暫時不發了，專題報道也先撤下來？現在形勢不明，市里還是謹慎一些為好。”張運岳征詢的看向韓文松問道。

韓文松陰沉著臉點點頭，張運岳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他還想一意孤行，那真就是一意孤行了。

而蝸巢科技選擇這個時機公布新研究成果，本身就有針對星視的用意在內，不容韓文松大意。

“嗬，秣理的李本才回復我短信，他說論文原稿已經直接以增刊的形式，上傳到秣陵理工學報官網上了，我們可以直接登陸他們學校的學報官網下載！誰帶了無線上網的筆記本電腦？”秣陵郵電學院院長孫維平這時候又一驚一乍的叫了起來。

袁可飛走到鄭仲湘身邊，低聲問道：“要不要安排工作人員，將論文打印幾份拿過來？”

下午的活動會場安排在希爾頓大酒店，一樓就有專門的商務中心，有提供下載打印文件服務。

雖然蝸巢科技選擇這個時機公布石墨烯領域的研究成果，有遮擋他們鋒芒的意圖，但袁可飛覺得越是這種時刻，他們越要沉著冷靜，表現出積極的氣度出來。

鄭仲湘陰沉著臉，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同意袁可飛直接安排人手去做這事。

袁可飛的建議是對的，雖然風頭完全被搶，但誰又能否認晶辰微電子這次也做出了重大成績？

他們確實要表現得更風輕云淡一些，不能讓人看扁了。

袁可飛走上前，要孫維平、呂繼文等人以及會場一干專家學者稍安勿躁，他們已經安排工作人員登陸秣陵理工的學報官網下載打印論文了：

現在的無線上網速度還是太慢了，怎么都不可能比得上網線的。

既定的活動完全中斷下來，幾乎所有人都在等論文打印出來。

有人等不及，先跑到一樓的商務中心，先將打印好的論文拿過來傳閱。

“不會吧，這么簡單，最開始只是拿膠帶撕出第一片石墨烯來？”

“看著簡單，但是成功撕出并觀察到的第一片石墨烯不足一平方微米，你知道這是什么概念？這僅僅只有正常成年人一根頭發的橫截面的幾千分之一！如此微小的樣本，想要成功從膠帶轉移到特定的載體，并觀察出來，你知道難度有多大嗎？現在整個江省，除了蝸巢科技外，都沒有幾臺儀器能觀察到這個層級的晶體結構。你再看看蝸巢科技所使用的銅基載體純度，以及對實驗室的嚴格要求，江省真有實驗室有條件能復現實驗制備及觀察、檢測過程嗎？還有這化學氣相沉積法制備石墨烯，條件也太苛刻了吧？這也難怪國外摸索了這么多年，都沒有發現！”

“我知道楊榮衍為什么火急火燎往秣陵趕了，看來中科院應該也沒有條件復現這個實驗啊，他不趕到秣陵來，一時間真沒有辦法確認研究成果的真假。”

“相關論文第一時間以增刊的形式上傳到官網，相信歐美日韓同行很快就會注意到；當然，中科院那邊也有可能會聯系海外的合作機構進行驗證。畢竟這幾篇東西要得到全世界的認可，僅我們自己關起門來做復現實驗，是遠遠不夠的。”

“賀院士、楊校長，你們怎么看這幾篇論文，呃，怎么看待蝸巢科技的研究成果……”今天到活動會場的媒體記者們，剛剛接到楊永義的通知，之前準備好宣傳晶辰微電子開發dsp芯片的通稿一律都先撤下來，他們作為新聞人，都有基本的職業嗅覺，在大體搞清楚出了什么狀況后，一時半會無法聯系蝸巢科技與秣陵理工，自然是第一時間圍住賀新勇、楊本昌問個不休。

實驗室復現不是一時半會能做出來的，畢竟條件太苛刻了，可能國內絕大部分實驗室都沒有能力做出來。

現階段只能從理論上進行推衍、判斷。

而在座公認賀新勇與楊本昌在材料物理上學識相對扎實，除了想搞大新聞的記者之外，其他人也想聽聽他們對蝸巢科技最新研究成果的評判。

“論文理論部分還是相當扎實的，所給出的數據也符合業界之前很多學者的理論推導，但這一成果會不會得到普遍認可，還是要看國外研究機構的復現情況——國內現在可能真沒有什么實驗室能成功制備出石墨烯來。哪怕能申請專項資金，等相應條件具備了，至少也是三四個月之后的事情了！”楊本昌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那國內想要最快確認這一成果，是不是只有借助蝸巢科技現成的實驗室？”有媒體記者問道，“秣大一直以來都是蝸巢科技最重要的合作者，你們對蝸巢科技的實驗室條件怎么看，是不是早就知道蝸巢科技在相關研究領域有很深的積累？”

“蝸巢科技會不會復現制備過程，又或者楊榮衍院長趕到秣陵，僅僅是簡單的流程參觀，還要等楊榮衍院長飛抵秣陵之后才知道。”楊本昌頭痛的說道。

“如果說蝸巢科技的研究成果是真實有效的，楊校長你認為這一成果，將來會有怎樣的應用前景？”有人問道。

“如果真能成功制備單原子層石墨烯，首先對基礎物理的研究，將是極大的促進。而在石墨烯問世之前，學屆對其理論特性就進行很多研究、推衍。這些理論特征，如果能一一在現實中實現，說其是新世紀的材料之王也不為過。當然，制備技術的成熟，是一個更為艱難的過程。短期內，這個短期可能是二十年、三十年，石墨烯這一物質的發現，可能僅對理論研究有所促進。”楊本昌一邊回答媒體記者的追問，目光一邊搜索校辦主任吳桂軍的身影。

他現在也深深意識到一個問題：

一直以來秣大都是蝸巢科技最重要的研究合作者，這次論文沒有發表在秣大學報上，他還能說叨說叨，畢竟蝸巢科技以前的論文就是瞎發的。

不過，楊榮衍到秣陵后，明天前往蝸巢科技參觀調研，呂繼文都還特意擠進去，省里肯定會有重要人物出席，到時候他卻缺席了，該找怎樣的借口解釋？

當然，他本人可以缺席，但秣大不能缺席啊！

這事他還沒有辦法找賀新勇商議。

賀新勇脾氣大，自恃在電子工程、微電子領域有足夠高的學術地位，對蝸巢科技愛理不理，是不能指望他能與自己共情的。

吳桂軍到底是了解老大的意思，走過來悄聲說道：“我剛跟周軒通了電話——周軒也是剛趕到秣陵，這時候還沒有見到蕭良，不太清楚具體的情況，過會兒會再回電話給我。”

楊本昌點點頭，表示吳桂軍這么處理很好。

周軒作為蝸巢科技高級副總裁，他與目前仍然留在東洲大學任教的邵芝華，可以說是蕭良嫡系的嫡系，這次邵芝華也在論文上掛了名——有些事通過周軒居中傳達要好得多。

再說了，周軒、邵芝華也都是從秣大化工學院出去的，楊本昌都帶過他們的專業課——吳桂軍相信周軒這個面子還是要給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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