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州克復,逆賊授首,西南平定,趙指揮使居功至偉啊!本帥定要親自向朝廷為你請功!”
“本帥保舉你一個都指揮僉事!”
藺宴的話語如春風般溫暖,許諾著錦繡前程。
他十分親昵地拉著趙靖的手臂,真似至親好友一般。
周圍的將官們也紛紛堆起笑容附和,氣氛熱烈。
趙靖臉上也帶著恰到好處的、屬于勝利者的疲憊笑容,口中卻十分謙遜。
“皆是皇恩浩蕩,朝廷威德。全賴都帥運籌帷幄,將士用命,下官微末之功,不敢居首。”
見藺宴是在城外扎營,趙靖會心一笑,王器這事辦得不錯。
是夜,藺宴的中軍大帳燈火通明,酒肉的香氣混雜著炭火暖意,驅散著初冬的寒氣。
案幾上擺滿了難得的珍饈,皆是都指揮使司隨軍帶來的好東西。
都指揮使司的諸將分坐兩側,趙靖被安排在藺宴左首,劉七娃則被安排在最末。
如果按照官品,劉七娃其實連這大帳都進不來,還是藺宴特許他坐在最末的。
酒席開宴,藺宴紅光滿面,舉起手里的酒杯,聲音洪亮道:“諸位!今日之宴,專為我西南砥柱、誅殺巨寇徐鰲的功臣,昌慶衛指揮使趙靖將軍而設!”
“趙指揮使起于鄉野,忠勇無雙,奇襲合州,斷賊歸路,更親入險地,斬徐賊首級!”
“此功,彪炳西南!此勇,冠絕三軍!來,滿飲此杯,賀趙指揮使大功!”
“賀趙指揮使大功!”帳內將官齊聲應和,紛紛舉杯,目光復雜地投向趙靖。
有審視,有探究,也有掩飾不住的嫉妒。
趙靖起身,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雙手捧杯道:“都是仰賴陛下天恩,都帥提拔,將士用命,我趙靖不敢居功。”
他忽然轉向藺宴,高聲道:“此杯,敬都帥,敬諸位同袍,敬為國捐軀的英烈!”
說罷,趙靖仰頭一飲而盡,動作干脆利落。
藺宴與諸將舉杯應和。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沒有了徐鰲這個心腹之患,所有人都放松了下來,席間氣氛熱絡。
藺宴放下酒杯,臉上笑容和煦,看似不經意地開口。
“趙指揮使麾下,皆是忠勇之士啊。那位守合州的王器王縣尉,本帥印象頗深。徐鰲大軍壓境,他能臨危不亂,守得城池不失,足見趙指揮使治軍有方。”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語氣帶上幾分“體諒”的無奈。
“就是為人能再圓滑些就好了,我和眾將士就不用在這城外喝兩夜的冷風了。”
這話里話外,將“拒王師于門外”的舉動,輕飄飄地點了出來。
聽到藺宴這話,帳內瞬間安靜了幾分,炭火噼啪聲顯得格外響亮。
眾將余光都聚焦在趙靖身上,都有些好奇,趙靖要如何應對都帥的問責。
只見趙靖放下筷子,站起來恭敬行禮道:“都帥明鑒。王器此舉,下官事先確曾嚴令。非是怠慢王師,實是情非得已。”
他語氣平緩地把罪責攬在了自己身上,繼續說道:“合州新復,滿城瘡痍,賀峻雖誅,其死黨未必盡除。局勢混沌,若有賊人趁大軍入城之機混入其中,生出事端來,我趙靖有何顏面面對都帥?面對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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