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哭聲壓抑了十幾年,此刻終于徹底崩開。
豆大的眼淚落在陳遠山身上,“你怎么傷成這樣了啊?是哪個遭天譴的造的孽啊啊啊?”
陳遠山望著母親鬢角全白的頭發,眼淚混著愧疚滾落,他死死攥住母親的手:“娘……孩兒不孝……讓您等了這么多年,讓您擔了這么多心……是孩兒沒用,沒能護好您,還讓自己落得這般模樣……”
“傻孩子,說什么傻話!”老夫人趕緊用袖口擦了擦眼淚,強壓著哽咽,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活著就好!活著就比什么都強!娘不盼你建功立業,就盼你平平安安的……這些年,娘天天在菩薩跟前燒香,就盼著能再看你一眼,如今總算盼到了,總算盼到了啊……”
她的目光掃過陳遠山身上纏滿的繃帶,心頭像被刀割一樣疼。
當年兒子離家時,還是意氣風發的將軍,如今卻躺在這里,滿身傷痕。
“怎么會傷成這樣?是不是趙承業把你害成這樣?”
陳遠山張了張嘴,剛想開口,胸口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忍不住悶哼一聲。
老夫人見狀,頓時慌了神:“好好好,娘先不問了,不問了!你快歇著,快歇著!”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了陳芷蘭清脆的聲音:“奶奶!我回來啦!糖糕剛出爐,還熱乎著呢!”
陳芷蘭拎著油紙包快步跑進自家院子,見奶奶不在,又推開正屋門喊了兩聲,依舊沒人應。
她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一轉,瞥見隔壁院子的門虛掩著。
陳芷蘭心里頓時慌了。
她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挪到隔壁門口。
剛靠近,就聽見屋里傳來壓抑的哭聲和低低的說話聲。
陳芷蘭腦袋“嗡”的一聲,轉身就往河邊跑。
河邊的青石板上,大夫人正彎腰捶著衣裳,二夫人坐在一旁擰著濕衣。
遠遠看見陳芷蘭瘋跑過來,兩人都嚇了一跳。
“蘭蘭!怎么了?”大夫人連忙放下棒槌。
陳芷蘭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娘……奶奶、奶奶去隔壁了!她知道了!”
“什么?”二夫人臉色瞬間變了,“大姐,快走快走!”
她顧不上衣服,拉著大夫人就往回跑。
……
議事廳內。
胡大勇緊緊皺著眉頭。
“大人,這法子會不會太冒險了?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設想啊!”
“險則險矣,卻能出其不意。”
南宮玨上前一步,“打蛇需打七寸,若始終按部就班,鎮北王絕不會善罷甘休,大人也永遠要被他掣肘,困于被動。如今好不容易抓住他的軟肋,用這招既能敲山震虎,讓他有所忌憚,更能一勞永逸,徹底打消他對大人的猜忌。屬下反復斟酌過,此險,值得冒。”
胡大勇仍有顧慮:“可關鍵是,讓三夫人去做這件事,是不是太冒險了?畢竟是個女眷!”
南宮玨反問道:“那你覺得還有誰比她更合適的嗎?”
“這倒也是……”胡大勇撓撓頭,“只是要委屈大人了。”
“若真能解了陳家的困,這點委屈,也是值的……”
“南先生,你怎么一點也不擔心大人?這不是你的性格啊……”
“胡大先生,因為大人此法思慮周全,所以南某不擔心。”
“說了多少次了,我姓胡,不姓胡大!”
“知道了,胡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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