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同知點頭道:“先朝定下的規矩,縣伯、鄉侯這類勛貴,可在封地內委派農官、水官、工官,專管農桑、水利、工坊諸事,這些官職不用經吏部核準,只需報州府備案即可,這些專官只對勛貴負責,地方知縣不得干預。”
林川眼睛一亮:“您是說,能給策論會選出來的人封農官、水官?可這專官能越過知縣辦事?知縣要是說不合體例,硬攔著怎么辦?”
“他們攔不住。”
秦同知搖搖頭,篤定道,“勛貴封地內,農、水、工三官掌實務,地方官若阻撓,勛貴可直稟州府,核實則地方官降考績一等。這些縣官最看重考績,沒人愿意為這點事賭仕途……只是賢婿,這些專官的人手、銀錢,卻是要你這個縣伯親自出的。”
秦同知笑道,“按制,你拿封地的三成稅收,從中拿出一部分當專官的俸祿、辦事的銀錢,也是理所當然。不過你得記住,這些專官的名頭不能太張揚,對外只說是協助知縣打理封地實務,給足知縣面子。你是縣伯,要的是把封地治理好,不是跟地方官爭高低。只要農桑興了、水利通了、百姓日子好了,誰掌著表面的行政權都一樣。實權在你手里,知縣不過是個管文書的擺設。”
林川聽得茅塞頓開:“岳父這話點醒我了!我之前還琢磨著怎么找理由把人趕走,現在看來完全沒必要。按制派專官,既合乎規矩,又能把人才用在實處,還不驚動王府,一舉三得。”
“正是如此!”秦同知笑著點點頭。
……
數日后。
青州府衙的治事堂內,案幾整齊排開。
二十余名通過初篩的學子端坐其間,氣氛肅穆,如同府試考場。
堂中主位上,秦同知手里捏著一卷策論文稿,側坐的南宮玨則一身布衣。
今日是策論會的終試,由二人共同主持。
此前的初篩已淘汰了大半只會空談“禮樂教化”的學子,剩下的多是像許文、趙生這樣,策論中帶著具體民生建議的人。
此刻初輪的筆考剛過,秦仲拿著最上面的一份策論。
“許文,你且起身,說說你這篇《青州流民安置策》中,’以工代賑、分地墾荒’的具體章程。”
許文應聲站起:“回秦大人、南宮先生,青州城外現有流民三千余,若全靠官府賑糧,每月需耗糧五百石,長久難以為繼。學生以為,可挑選精壯流民,或參與修筑水利,或建造房屋,或挖掘礦井,每日發粗糧二斤、銅錢五文,既解勞工短缺之困,又讓流民有活計;老弱婦孺則可安置開墾荒地,官府發放種子、農具,允許其開墾荒地,三年免稅,期滿后土地歸其所有。如此既能減少賑糧支出,又能增加耕地,一舉兩得。”
南宮玨追問道:“你說發放農具,青州府庫現存農具不足百件,如何解決?又需耗費多少銀錢購置?”
這一問直擊要害,堂下有學子暗暗咋舌。
許文卻早有準備,從懷中掏出一張清單:“學生已打聽清楚,青州城內鐵匠鋪打造一套耕犁需銀三錢、鋤頭二錢,若官府批量定制百套,可壓價至四十五兩;另外,可從農戶家中征集廢棄的舊農具,稍作修繕即可使用,預計只需雇工十名,每日工錢一百文,十日便可修繕五十套農具。兩項合計,不過六十五兩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