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則面色變了變,猶豫著站了起來。
王虎沒見過林川,但從來人的氣勢上,也大概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他笑著站起身來,沖林川抱拳道:“來的可是林將軍?卑職……”
“秦大人,我來晚了。”
沒等王虎說完,林川卻笑著沖秦同知打了個招呼。
這種場合,稱呼岳丈大人就不合適了。
秦同知眼淚幾乎都要出來,強忍住激動,抱拳道:“不晚不晚,林大人來的剛剛好……”
王虎愣了愣,剛猶豫著要不要放下手。
“王千戶是吧?”林川走到第一把椅子前坐下。
“卑職王虎,見過大人。”王虎低聲道。
“嗯。”林川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周振。
周振有些尷尬。
當初林川剛入西隴衛,還是個總旗官的時候,他就多次在將軍帳中聽過他的名字。
可以說,林川一步步走到今天,他是親眼見證的。
前幾個月在鐵林谷輪訓,他就覺得別扭。
此時在大堂之上,那種尷尬更是讓人坐立不安。
“大人。”周振漲紅了臉,抱拳道。
“不是說正吵得兇嗎?”
林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王虎,“繼續啊。”
兩人垂手而立,不敢說話。
林川也不理他們,轉頭問秦同知:“秦大人,這案子這么難斷?”
“不不不,不難,已經有判文了!”
秦同知連忙從案上拿起文書,遞給林川。
他又把攤在案上的《大乾律》翻到對應頁碼,指給林川看。
“每條都能對得上,下官不敢擅改半個字。先前爭執,是周百戶說’兵不涉地’,想把牛百帶回西隴衛私審;王千戶又說’衛所事衛所斷’,覺得流放太重,怕損了青州衛臉面,這才僵到現在……”
林川接過判文,目光掃了幾眼,又低頭對了對秦同知翻出的《大乾律》條文。
堂上眾人大氣不敢出。
林川看完判文,抬頭看向周振:“周百戶,你說’兵不涉地’,可《兵律》明寫’軍人犯地方事,地方官先判后移衛’,秦大人這判文,哪條越權了?”
周振垂著頭:“末將……末將是怕西隴衛弟兄寒心。”
“寒心?”
林川冷笑一聲,把判文扔回案上,轉頭又看向王虎。
“王千戶說’衛所事衛所斷’,可《刑律》寫得清楚,’污辱官署情節嚴重者流放’,你們都鬧到府衙動刀動槍,不算嚴重?你是覺得律條不對,覺得王爺舉薦的身份,能讓你抗律?”
王虎一愣:“末將不敢,只是怕損了青州衛臉面。”
“哼哼……”
林川冷哼道,“一個怕寒心,一個怕丟臉,那就是對判文無異議了?那就這么判吧,秦大人。”
說完,他起身就往外走。
堂內眾人皆是一愣。
誰能想到,林川進了大堂還不到半柱香……
既沒拍案怒斥,也沒細查卷宗。
就憑秦同知一紙判文、幾句對質,便要定局?
“好、好!”
秦同知又驚又喜,趕緊攥緊驚堂木,清了清嗓子正要喊“退堂”。
堂下突然爆發出一聲嘶吼:
“大人!末將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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