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勸過陛下,可陛下一句都不聽,執意要她走。
哎!張德全低低一嘆,又想起陛下去北疆時,她背著個小包,跟在陛下的馬車后面跑,陛下不想帶著她,想讓她知難而退。
可她偏偏就不知難而退,摔倒了爬起來繼續追,晚上陛下住在驛站,她就蜷縮在馬廄里,啃著冷硬的饅頭。
十余日,人就憔悴的不像樣子,腳底磨的都是血泡,還是不放棄,也是感人的。
后來發了燒,路上昏過去,陛下瞧不下去,將她送到醫館,留下銀子,就走了。
以為就此甩下她,可到了北疆,沒一個月,她又尋來,那會兒蓬頭垢面,見了陛下就哭。
后來,北戎細作刺殺陛下,她義無反顧用身體擋在陛下身前,那一刀貫穿她的右肩。
算起來,她總共救了陛下兩次。這份誓死追隨的情意,換誰能不動容。
要說陛下對她有什么情,張德全還真沒看出來。男人總有需求,身邊有女人哪有不睡的道理。
可那五年,陛下愣是沒進過她的屋。張德全也是納悶了,一度懷疑司燁是不是被盛嫵氣的,那方面出了問題。
張德全正想著,門開了,司燁從里面大步走出來,衣角未帶停留。
張德全看了眼屋里,見薛晚云跪在地上,雙手掩面,慟哭聲從顫抖的指縫間傳過來,斷斷續續。
張德全搖搖頭,何必那么貪心呢!
往年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留在陛下身邊兒,歷經千辛萬苦,差點搭了性命,終于實現了!
又不滿足,貪求別的。
終是害人害己啊!
從咸福宮出來,御前十余人,追隨著司燁的腳步,到了瓊華門前。
魁岸的身軀,遲遲沒有進去。
眾人都隨他站在冷風中,須臾,又跟著他轉身離去。
·······
晨光熹微,日頭透過樹枝的縫隙灑進屋里,小舒走過來:“娘娘!今日魏掌印當朝宣讀了圣旨,薛晚云謀害康寧長公主及盛美人,罪不容恕,賜毒酒一杯,以絕后患。”
說罷,見盛嫵定定的坐在椅子上,臉上沒有反應,小舒疑惑:“娘娘不開心嗎?”
小舒不了解司燁和薛晚云的過去,對此沒有任何懷疑,以為賜死便是真死了。
盛嫵低頭不語,似乎在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慢慢站起來,走進里間,又走出來。
“跟我去一趟咸福宮。”
大約半柱香后,主仆二人進了咸福宮門,穿過了一條蜿蜒曲折的游廊,周圍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即便是冬日里,也景色宜人。
行到偏殿,異常安靜,連一個值守的宮人都看不到。看上去有些冷清。
朱紅門扉半掩,盛嫵推開門,窗下的檀木雕鶴羅漢榻上鋪著猩紅的紅織錦氈。
薛晚云穿著一襲大紅底子金牡丹刺繡緞面交領長襖,雙手攏在身前,端坐著。
聽見腳步聲,她抬起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瞧見盛嫵的一瞬,布滿紅血絲的眼,紅意涌動。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