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議論宋家找回來的嫡女長在鄉野,恐怕不識禮數,粗俗不堪,日后要鬧笑話云云。
其中宋夫人為她準備的婢女人選議論的最兇。
那么多人,只有青苗一個為她說話。
她說:長在鄉野沒什么不好啊,鄉野的陽光好,泥土好,還有很多漂亮的野花,長在鄉野的小姐一定性子爛漫,天真淳樸。
所有人都笑話她沒見過世面。
宋銜月卻記住了她。
在她那冗長、清晰、可怕的夢里,青苗一直不離不棄,忠心耿耿。
可惜夢里的她太懦弱無能,保護不了青苗,眼睜睜地看青苗死在自己面前......
小姐最聰明了。
青苗又認真地念了一聲,唇角彎彎抓住了宋銜月的手:肯定能改變境況,站穩腳跟啦!
宋銜月回了神,也下意識地回她一個笑容,靠近低語:我猜明日,英國公府那邊會來人,我們要這樣......
*
宋銜月瘋了,這不是小事。
謝家這邊當晚就派人遞了消息到國公府。
隔日午時前,英國公夫人玉氏帶著次子到謝府看望女兒,宋暖陪伴在側,謝懷安自然也到了明月居。
大家的眼神都落在宋銜月的身上,細細打量著。
宋銜月呆呆地看著謝懷安喚庭云,眼眶紅紅,將哭未哭。
那般模樣,要不是青苗在一邊抓著她,她怕是能立即沖過去撲到謝懷安懷中。
謝懷安面無表情,但心底卻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心底抓撓似的,十分不爽利。
宋暖則是面上擔憂,心底全是得意。
宋銜月不但一無所有人也瘋了,這樣無能懦弱還沒有運氣的人,怎么配和她搶
玉氏保養得宜,根本看不出是三個兒女的娘親。
她肌膚細白,眉眼上翹,笑的時候神采顧盼讓人移不開眼。
不笑的時候也透著一股子冷艷貴氣,在京城是排得上號的美人。
她蹙眉盯著宋銜月:怎么會成了這樣的
青苗哭著說:被送到北苑后,小姐日夜昏沉不醒一直做夢喊著二公子的名字,昨日忽然醒了,就變成了這樣。
玉氏來時請了太醫,此時便招呼上前。
那太醫為宋銜月診了脈,轉向玉氏說:大小姐是心傷太過,心脈受損氣血上沖顱頂,以至于神智失常......
治得好嗎
這......這類心病都不是藥石可醫的,服下湯藥可以安定心神,卻不能讓人痊愈,好與不好還看機緣,
說不準哪一日就自己好了,也說不準......
一輩子就這樣了。
玉氏聽出太醫話外之意,眉心緊擰,眼底似有傷痛閃過,可那傷痛卻又浮在面上,并沒有那么多。
她嘆息一聲:這孩子的命真的苦啊。
玉氏坐在那兒牽了會兒宋銜月的手,交代下人們要仔細照看,又吩咐太醫盡心照料這病,
而后起身往外走。
宋暖隨在玉氏身邊扶住她的手臂:阿娘,姐姐真是太可憐了,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姐姐的。
玉氏欣慰道:你真是個好孩子。
謝懷安跟在她們身后。
宋銜月還在輕喚庭云,一聲一聲低柔、纏綿、楚楚可憐。
謝懷安無法當做沒聽到決然離去。
他忍不住回了頭。
宋銜月黑亮的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他看,眼底情意纏綿,癡癡傻傻的模樣,仿佛她的全世界只有謝庭云。
謝懷安心間一跳。
沒想到,她竟對自己用情如此之深。
一縷淺淡的歉疚在心底游移而過,瞬間又升起濃烈的得意,蓋過了那份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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