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江稚一個人在外面待到很晚。
甚至過了歸寢時間,跟宿管阿姨說了好多好話才讓她進。
期間周聿珩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沒接。
又發了信息過來:阿寧說你來找我了,人呢?
江稚當時淚眼模糊回的:沒有,我忙別的事去了
發完就左滑刪除,當沒有列表里沒有這個人,他也沒有發信息來過。
他們,不會再有多余聯系了。
江稚輕手輕腳回到寢室,侯歡睡得迷迷糊糊,喊了聲“吱吱”,小聲問她怎么回這么晚。
江稚說在外面有事,拿睡衣進了浴室。
這個澡洗了很久,水聲能很好掩蓋其他聲音。
那些未宣之于口的愛意,和無疾而終的告白,都隨水流沖走,再不復存在。
第二天,江稚發起高燒。
侯歡看著心疼,說陪她去醫務室,可她怎么都不肯去,說就想在床上躺著。
沒辦法,侯歡只能去醫務室給她拿退燒藥,又請了半天假照顧她。
江稚腦子發沉,全身沒一點力氣,侯歡讓她吃藥她就吃藥,讓她喝粥就喝粥。
一個人不知躺了多久,外面夜幕降臨,寢室安靜,只有她在。
她被手機震動吵醒。
人睡得迷糊,沒看號碼就接了。
那端響起周聿珩關心的聲音:“侯歡說你發燒了,現在怎么樣,還在燒嗎?”
江稚忍住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這人好討厭,明明不喜歡她,為什么又要來關心她?
既然不喜歡就走遠點啊,她真的真的不想讓自己再難堪了。
江稚一開口哽咽的聲音就泄出來,周聿珩那邊有風聲,男人像是跑了起來:“哭了?很難受?你是不是在寢室,我現在過來。”
“……不要。”
江稚很努力才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常:“你不要來,我不想看見你。”
風聲停了,那邊的人也停了下來。
江稚的眼淚從眼尾一滴滴滑落,枕頭洇濕一片,她硬著口氣說:“聿珩哥,不用你關心我。”
“我有——”她吸了吸鼻子。
恰好這時寢室門推開,侯歡和室友帶著晚飯回來,她說:“我有關心我的人。”
那邊有背景音,但男人的沒發出任何聲音,像呼吸都暫停了。
江稚心想自己好沒種,幾句話說得磨磨蹭蹭,她把最后的話說完:“我們以后也……不要聯系了。”
掛了電話,他蓋著被子嚎啕大哭。
侯歡沒聽見她小聲打電話的聲音,只聽見哭聲,急得兩下爬上去:“吱吱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
江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憐巴巴喊:“退燒藥太苦了!怎么會這么苦……嗚嗚嗚……”
侯歡真以為是藥的問題,又特意跑出去買兒童吃的退燒藥,甜口的。
江稚在寢室燒了三天,也仗著生病的由頭哭了三天。
人嘛,哭干淚就釋懷了。
哪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人生又不止愛情,家國情懷、遠大抱負,哪樣不比愛情強。
江稚第四天很早爬起來洗了個冷水臉,看著鏡中的自己想,不喜歡就不喜歡,她有愛她的家人,也有愛她的朋友,還有愛她的自己。
男人算個屁!
江稚把所有精力放到學習上,除了上課就是去圖書館,天天待到歸寢時間才回。
侯歡被她卷得都不敢刷短視頻了,一起泡圖書館,可泡幾天就受不了了。
這知識的海洋也不能總待,待久了也怕溺斃啊。
學習誠可貴,小命更寶貴!
侯歡問江稚:“你這么天天待圖書館不難受啊?”
“不難受啊。”江稚這段時間把發燒掉的肉都養回來了,臉色紅潤,“我覺得學進去還蠻有意思的,比手機好玩。”
侯歡大寫地佩服,又問:“誒,最近怎么沒見聿珩哥來?”
江稚翻書的手一頓:“易君昊的事解決就沒聯系了……以后應該也不會聯系了。”
……
江稚卷生卷死的學習態度,在期末得到一波超棒回饋。
期末考專業第一。
江至澤知道這消息嘴都笑歪了,逢人就說。
別人問他吃飯沒,他說:“吃了,跟我考第一的孫女吃的。”
別人問他上次買的烏龜怎么樣,他說:“烏龜有我考第一的孫女喂東西吃,長得那叫一個好。”
江稚暑假也沒讓自己閑著,親戚家有個上初中的小孩數學成績不好,她自告奮勇幫人補課去了。
這天補完課回來,一進客廳就聽見歡聲笑語,來客了。
江稚走過去打招呼,卻猝不及防看見周聿珩坐在沙發上。
他馬上進入大四,已經逐步接手公司,西裝革履,幾個月不見,成熟穩重的感覺撲面而來。
江稚僵了下,也僅僅是一下,跟長輩們依次問好,就說要備課,上樓去了。
周聿珩望著小姑娘的背影,眸中涌動難情緒。
周奶奶嘶了聲,悄悄拉周聿珩袖子,壓低聲音:“你干什么壞事了,怎么把人小姑娘氣得都不看你一眼。”
周聿珩端起茶杯喝了口,上好的大紅袍,入口卻是苦澀。
“不知道。”
“不知道?活該你沒老婆。”
周聿珩瞥她眼:“老太太您又知道了什么。”
周奶奶呵呵兩聲:“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有些人火葬場都沒他的位置。”
周聿珩:“……”
周家人來津城有事順便拜訪,沒待太久,連飯都沒吃就走了。
江稚聽到樓下汽車啟動的聲音,走到窗邊,手指撥開一點窗簾,往下望。
黑色邁巴赫駛出庭院,然后漸漸變小最后消失在視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