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這天,驕陽似火。
江至澤比江稚還緊張,降壓藥都隨身帶著。
江稚讓他們快回車上,外面多熱,別中暑了。
江至澤不肯,非看她進去再說,江稚知道她不進去,爺爺和父母都不會走,轉身往里走。
某個瞬間,她余光瞟見一個半熟悉不熟悉的身影。
人群熙攘,再望過去就不見了。
奇怪,周聿珩怎么會在這?
哦,可能他有親戚朋友什么的在津城高考,他來加油吧。
反正不可能是為她來的。
高考結束這天,考生回到學校,把試卷從欄桿外扔出去,試卷如紛揚的雪花,漫天飛舞。
他們宣泄壓力,發泄情緒,恣意的青春在這一刻劃上某個階段的句號,開啟屬于他們的新篇章。
同桌兼好友撞撞江稚的肩:“吱吱,后面都安排好了,跟家里請個假,走,玩去!”
高考結束這晚就是考生的放縱夜,江至澤比較擔心,說玩可以,十二點還是要回家,女孩子不能在外面過夜。
江稚跟同學去吃了飯,然后到了一家清吧。
沒有酒吧那么浮夸躁動,對于才從校園走出來的青澀少男少女們,也足夠帶感好玩。
江稚坐在卡座里,看了好幾次手機。
“進來就一直在看手機,看什么呢。”好友在她旁邊坐下,給她遞了杯酒,“這個莫吉托度數不高,來嘗嘗。”
“我酒精過敏。”
好友把酒杯放回去,有些遺憾:“不能喝酒來清吧多無聊啊。”
“我看你們喝也挺高興的。”江稚才說完,手機震了下,她立馬拿起來看,哦,是霍赫問她在哪個清吧。
她回完發現好友正用一種賊兮兮的笑容看她:“小吱吱,有情況哦~”
“什么情況?”江稚反應過來,“哦,這個是我哥,你見過的,赫哥,他問我在哪。”
“不是赫哥,你在等另一個人的信息。”好友眼神如炬,“你拿手機的時候眼神分明期待,看到不是那個人,失望了一下。”
這些江稚自己都沒發現:“有嗎?”
“從實招來!不然撓你癢癢了!”
江稚挺坦白,把她跟吉老師補課的事跟好友說了。
“難怪你這大半年成績提高這么快!”好友氣呼呼,“好你個臭吱吱,有這么厲害的老師不介紹給我。”
江稚解釋:“不是的,以前我問過吉老師,他說一次只帶一個學生,他好像也不是很缺錢,怕帶多了應付不來。”
好友也不是真的怪她,更關心的是另一個事:“誒,你是不是喜歡他?”
江稚差點被果汁嗆到:“……喜歡?”
“對啊,你期待他的消息,那感覺不就是期待這個人嘛。”
江稚仔細想了想,應該不是。
他們面都沒見過,不過是線上接觸了幾個月,談不上“喜歡”,充其量是好奇吧。
她好奇這有個性的老師兼大學生現實是個怎樣的人。
好友壓低聲音跟她悄咪咪說:“吱吱,其實我們都十八了,也可以談戀愛了,你看他們——”
好友示意周圍,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可能清吧氛圍加持,也可能酒精催酵,平常靦腆正經的同學,幾個都在那眉來眼去打情罵俏,乍一看能配好幾對。
好友嘿嘿笑,繼續八卦:“你不知道吧,下午我們扔試卷的時候,萱萱和冷亦宸躲學校后花園kiss
kiss呢。”
江稚大為震驚,可一想好像也正常,都滿十八歲了,他們都是成年人了。
可能好友的話太有沖擊性,江稚去洗手間的時候一直在想這事,好死不死還碰到兩個同學在昏暗角落不知道干什么,反正貼得挺近,曖曖昧昧的,女孩還發出嬌嗔的笑,嚇得她趕忙折去另一條路。
走了一段才發現不知道走到哪個犄角旮旯,燈光昏暗得像要滅了一樣。
她正要原路返回,兩個戴大金鏈子流里流氣的男人堵住她的路。
“小妹妹去哪啊,要不要哥哥帶你去?”
典型的小流氓調戲開場白,江稚退后一步,手伸進兜里要拿手機。
然后悲催地發現,手機沒拿!
江稚后背寒毛豎起,這前沒人后沒鬼的地方,也不知道喊救命能不能被人聽到,不管了,怎么也得賭一把。
她扯開嗓子喊:“救命啊!有流氓!!”
兩個流氓樂了,其中一個上前來拽她,又說了句經典到爛大街的臺詞。
“小妹妹,這地方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會來。”
誰說沒人來,流氓的手沒碰到江稚,被閃過來的人影一腳踹翻,第二腳踹翻了另一個。
好厲害的腳法。
江稚抬頭望去,燈光暗得看不見男人的臉,但身影……
兩個流氓一看四拳不敵對面兩腳,爬起來哧溜跑了。
男人這才轉過身。
江稚正要看清他是誰,本就奄奄一息的燈哧一下滅了。
周圍瞬間黑到伸手不見五指。
江稚本能反應往后退,背重重撞到墻上,緊張之余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男人很輕地笑了下。
像看家里玩鬧小孩的那種寵溺的笑。
江稚突然不服氣:“你笑什么?”
眼睛看不見,但能感覺到移動,男人過來了。
周圍太黑了,江稚退無可退,只能提高聲音來掩飾緊張:“誒,你是誰?說話啊,不會是個啞巴……”
咔噠——
按下打火機的聲音。
火苗倏地亮起,江稚看清對面男人的臉。
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輪廓在微微搖晃的火光里顯出一種猶如電影畫報的光影感。
竟然是他。
周聿珩。
很莫名的,江稚心臟漏了一拍。
她事后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為什么會心臟漏拍,直到很久以后的某個深夜,她想起男人那張妖孽的臉,知道當時應該就是別人說的——
美貌沖擊。
誰對那樣一張權威的臉會無動于衷?
而此時,頂著一張女媧炫技之作臉的男人朝她輕抬眉尾:“盯一個男人看這么久,不合適吧,小妹妹。”
明明是認識的人,他偏不叫名字,要浪里浪氣叫“小妹妹”,加上江稚確實盯了他挺久,江稚羞惱,卻也不想表現得太青澀被他壓一頭,裝著老練的樣子:“借個火。”
周聿珩-->>微微一怔,大概以為她要抽煙。
誰知江稚只是拿走他的打火機,火苗滅了,周遭又陷入黑暗。
隔幾秒,咔噠一聲,火苗已在幾步開外的地方。
江稚拿著他的打火機照路,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