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寧昌公主這是為什么呢?
怎么還動上刀子了呢?
琉心唉聲嘆氣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那頭,陳宴解開衣衫,打開藥盒。
藥膏的香氣絲絲縷縷地彌漫開來。
其實不是所有的疤痕都能去掉。淺一些的還行,深一些的,就永久留在了身體上。
陳宴望著桌上的燭臺,又想到了那晚的大火。
他擺脫刺客后,很快就趕到了起火的地方。
熊熊大火沖天,他即便離得很遠,也能感受到熱浪一股股往臉上撲,皮膚被炙烤、灼燒,頭發仿佛馬上就要燃起來。
哭嚎聲喊叫聲不斷,還有不少人要往火里沖,說他們的爹娘孩子還沒出來。
陳宴沒有往外跑,他甚至還往前走了兩步,離大火更近。
琉心嚇壞了,以為他要進去救人,立刻攔他:“公子,這火太大了,救不了的!”
“我知道,我沒想去。”陳宴喃喃,“我就是覺得很熟悉。”
周遭嘈雜聲太過,琉心沒聽清:“您說什么?”
“世間死法千萬,聽說被燒死是最痛苦的。”
“是啊。不過有些在被燒死前就嗆死了,不會那么痛苦。”
琉心覺得有點瘆得慌。主要是陳宴現在太不對勁了,仿佛下一刻就會走進火里。
“公子,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一會兒京城護衛就到了,人多太亂。”
陳宴不說話,動也不動,依舊望著這漫天的火光。
他在看這場火,仿佛又透過這場火在看別的。
周圍的宅院越燒越多,他們馬上就要被大火包圍了。
琉心搓了搓被烤得發痛的手背:“公子,咱們走吧?這火有什么好看的啊!”
“沒什么好看的。”陳宴輕聲說,“我只是想起來了。”
“您想起什么了?”
想起了他做過的那些夢。
那些一個個獨立的片段,在此刻終于連成了一片,讓他的記憶變得完整。
他終于弄明白了許多事情。
又過了良久,他才低聲說:“走吧。”
回陳府會路過寧昌公主府。
琉心知道自家公子關心寧昌公主,還特意下去問了一圈,回來稟告道:“公主府的人已經提前撤離了,很安全。”
陳宴靠在車壁上,閉目“嗯”了一聲。
“他們還說,寧昌公主剛才……”
“琉心。”陳宴打斷她,“不必說了。”
琉心只得把“暈倒了”三個字給吞了下去。
回到陳府后,陳宴下了馬車,又開始盯著陳府的牌匾發呆。
琉心真的很想喊救命,懷疑寧昌公主那一刀其實刺的不是他家公子的肩膀,而是腦子。
他今晚怎么總是發呆?
陳宴盯著牌匾看了好一會兒,忽然笑了一下。
“這里才是我家。”
琉心覺得陳宴這個淺淺的笑很復雜。
有懷念,有悵惘,有傷痛,有失望……像是世間所有情緒都雜糅在了一起,最后融成了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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