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悠歌的身軀本來就十分粗大,幾乎是常人的兩倍大小,而他身上所穿的,又是一件寬大的士服,這時飛騰起來,遮天蔽日,氣勢如虹一般,而他的度,是遠比他身軀所體現出來要敏捷得多,動如雷霆,迅如脫兔一般,向著顧顏所在的方面疾沖而來
他的雙手不停揚起,在周圍,無數的雷霆已經紛紛炸響,轟隆隆的雷聲響徹于天地之間
顧顏退后了一步,沉聲道:“小方,你來應付那兩個”
她只來得及說出了這一句話,陸悠歌的雙手不停于空中劃動法訣,天地似乎都在這一刻倒轉過來,雷聲隆隆,霹靂之聲作響,以氣吞山河一般的氣勢席卷而來
他居然將方圓數里,全都布成了大陣,并且調動整個陣法的氣勢,如心使意,如臂使指,人與陣法幾乎融為了一體,以鋪天蓋地的氣勢卷來,讓顧顏一時間都只能避其鋒芒
方碩低喝了一聲,他的身形筆直如箭的向前沖出,與陸悠歌在一剎那間對穿而過,兩人像是誰都沒有去顧及對方一樣
方碩知道自己受了些傷,與顧顏聯手,說不定還會成為她的拖累,但是眼前的這兩個家伙,如果自己再對付不了的話,那么,也可以不用在世上混了
他冷笑了一聲,單手握指成拳,便重重的向前轟擊而去
封先生與申無害,各施法寶相迎,但方碩這一拳擊到中途,卻忽然間生生的于半途中止住,而他的左拳,已經以快的度,接踵擊出,半條手臂都幾乎泛起了金色,金剛法身頃刻間的變易,讓這兩個人的攻擊重心全都偏了方位,他一拳重重擊去,封先生只來得及用九口青竹劍一擋,而方碩的拳頭,已經深深印在了青竹劍身之上,“繃”的一聲響,三口青竹劍頓時斷裂成數百根竹篾,飄飄揚揚的向上飛起封先生一口鮮血噴出,便已經向著身后飛跌了出去
方碩一擊得手,他已經蓄勢待發久矣的右拳,又再度擊出,這一拳的聲勢比先前的一拳盛,申無害手中的一對鐵杖,本來也算是接近于極品的上品法寶了,但似乎根本擋不住方碩的一擊,“嘭”的一聲,便從中折斷,而拳頭在他的身前停住,只緩了那么一瞬,方碩的左拳已經再度攻來雙拳勁氣,在他的身前猝然爆發了出來,他的雙肩,幾乎同時受到了重創,慘叫一聲,便向后飛跌了出去
方碩揚頭大笑了一聲,對敵時的郁悶之氣這時才一掃而光,他本來就是一位體修,生來就是應該在戰斗中成長的對敵之時就是不怕受傷,也要一往無前
他低吼了一聲便又向著兩人的身前撲去
在他已沖至兩人身前,幾乎不足十丈之處,平地之上,卻忽然涌起了一片光華,無數的影子同時向著他的周圍涌來,凄厲的叫聲幾乎能夠刺破他的耳膜一樣
顧顏厲聲喝道:“小方,你小心”
而在這幢幢鬼影之中,一點銀芒已經疾穿而過,向著方碩的眉心刺去
顧顏劈手便將十九枚玄女針甩了出來,而這時,陸悠歌挾身后大陣的雷霆之威,也已經席卷而至,顧顏悶哼了一聲,空中的金光大手轟然而落,七色雷霆同時在她的身前炸響
但她倉促而發的一擊,卻無法與陸悠歌挾整個陣法攻來的威勢相比,無數道霹靂在她的身前崩射而起,顧顏的身形已被震得向后倒飛了出去
但她甩出的玄女針,卻已將方碩周圍那些魔氣縱橫的影子壓住,方碩的身形一閃,那道銀芒,便穿他的肩頭而過,銀芒似乎在他的體內略停留了一瞬,隨即便傳來了一記笑聲,蕭寞然已經在他的背后出現
方碩的身軀就那樣站在那里,居然都沒有來得及回過身來
蕭寞然潛伏許久,借著封先生與申無害兩人的遮掩,所發出的這突然一擊,對方碩造成了重創,他本來尚未痊愈的傷勢,這時再受重擊,就算金剛法身萬劫不侵,這時也終于有些禁受不住,便重重的向著身前倒了下去
顧顏這時反而冷靜了下來,她知道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極為兇險的境地她沒想到,蕭寞然居然這么快就能夠追來而且,他只一到此,就定下了如此隱忍的莊重,不惜讓手下身受重傷,終于在猝然一擊當中,重創了方碩
陸悠歌似乎也對蕭寞然的出現有些驚訝,他低聲喝道:“你不是去了東極,你的事情,完成了么?”
蕭寞然淡淡的說道:“我已經與那人見過面,但后面的事情,需要你我兩個一同去辦別忘了,圣祖是同時交代給你我兩個的”
陸悠歌大笑起來:“好,那就讓我們先殺了此女,再一起去做這件大事”
這時,顧顏忽然聽到在遠處傳來的破空之聲,在蕭寞然還沒來得及向著方碩做第二次出手的時候,一道劍光已經如飛而至,青色的劍光在空中一搖,便似是萬朵青絲同時灑落一般,又如一道青色的瀑布傾瀉而下,轉眼之間便攔在了蕭寞然的身前
蕭寞然冷哼了一聲:“大膽”他一只手忽然間長伸,向著身前抓去
但那道劍光卻像只是虛勢,在身前一搖,便向著方碩所在的位置卷去,而在劍光本來所處之地,卻忽然間浮起了大片的青光,像是有無數的藤蔓在這一刻生長起來,數百棵參天大木同時涌起,居然硬生生的擋住了蕭寞然的這一擊
那道劍光只一掃,已經將方碩貼地卷走,青光也隨之如潮水般的退去,在百丈之外,才有兩個人現身出來,一男一女女子滿頭青絲,這時全都披散開來,她的手中,扶著的正是方碩而在她身邊所站的,則是一個肩寬背厚看上去很是憨厚的男子只是臉色顯得頗不好看,嘴角是溢出了一絲鮮血
顧顏沉聲道:“曼箭,大牛,你們兩個小心”
來者正是蘇曼箭與張大牛,他們兩人借著聯手之勢,猝然而發,將方碩從蕭寞然的手中救出
蕭寞然潛伏在暗處的一擊,雖然對方碩造成了重創但在擊破他金剛法身的時候,自身所受的反震之力也不輕,而他又與陸悠歌說了幾句話,略有分心,這個時候,蘇曼箭已馭劍光而來但她只是虛晃的勢子,真正的攻擊,卻由張大牛一人所承受了,而她已馭劍將方碩救走
張大牛穩穩的站在那里,雖然臉上血氣上涌,但步子卻絲毫不亂
他自從結嬰之后,境界就一直穩步提升,這些年,純以修為而論已經隱隱有碧霞宗顧顏以下第一人之勢就連林梓潼的進境,似乎都沒有他之快
原因顧顏自然了解,林梓潼雖然資質絕佳,又經過了當年玄都秘境之中的一番錘煉,但相形之下,她的根基還是較淺,而且接掌了掌門人之位后,外事諸多,不能一心專于修煉再加上當年她在碧霞宗危急的時候強行沖擊結嬰,體內仍然受了些暗傷雖然不致有什么大損,但畢竟傷了元氣,需要時間來慢慢調養,因為在結嬰之后,她的修行進境,便不如以前之快
而張大牛卻剛剛相反,他無論是結丹還是結嬰,都比林梓潼要晚上不少,但也正因如此,根基打得極為深厚,再加上整個碧霞宗,只有他一個人,受了顧顏丹道的傳承碧靈仙子所傳的丹道,講究法以自然,在初始之時的修煉進境會很慢,但只要基礎打得好,后面便會突飛猛進,因此,在結嬰之后,張大牛的修行,要比林梓潼快上了不少,如今不算顧顏,在碧霞宗的三位元嬰之中,要數他的境界最高,已經隱隱有要再度突破,能夠初期圓滿的影子了再過上幾百年,說不定他就能夠成為碧霞宗第二個晉階元中的人
而張大牛也并沒有因為自己的進境而沾沾自喜,他頗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意思,向來謙和沖淡,在碧霞宗中的人緣極好諸多年輕弟子,都喜歡與他親近
這次玉陽州大亂,而中原的幾大門派,卻毫無動靜,這讓向來同進同退的碧霞宗與藏劍山莊,都有些不解,而他們也不敢有大的動作,畢竟樓五師還帶著大隊人馬,就在天極對面,對碧霞宗虎視眈眈因此,林梓潼與從極北歸來的葉云霆商議了一下,便各自派出了一人,就是蘇曼箭與張大牛,來玉陽州查探動靜正好碰上了顧顏等人
他們兩個見到了顧顏,都很是驚喜,蘇曼箭揚聲說道:“顧姐姐,我聽說你在混沌窟,殺了展若塵那個老家伙,果然厲害,為我們揚眉吐氣”
顧顏微笑不語,她這時已經不敢再分神說話,而是全神貫注的看著眼前的陸悠歌,這個看上去貌不驚人的大胖子,似乎是比起蕭寞然來加厲害的勁敵
他對周圍的陣法的控制,手法之精妙,幾乎比起盛華蘭來還要高上一線,放眼整個蒼梧,能與他相比的,也不過三五人而已,顧顏自忖,也不過就是和他打個平手而已,要想在陣法上壓倒對手,恐怕不太可能
她忽然心中一動,低聲說道:“大牛,你將我上次留給你的玉瓶取出來,喂給小方”
張大牛面色一凜,應道:“遵命”
他飛快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玉瓶,輕輕的從里面彈出了些粉末,彈到方碩的口中,身受重傷的方碩,居然很快就呻吟了一聲,睜開眼來,回復了神智
蕭寞然的臉色也不禁一變,他自己動的手,自然知道,方才的那全力一擊,對方碩體內的經脈造成了重創,他們這種體修,雖然身體堅固無比,但也正因如此,一旦受傷,很難愈合,他自忖這一擊,足以讓方碩昏迷數日,但張大牛只是用了一些粉末,便讓他清醒過來,這是什么靈丹妙藥?
張大牛笑而不語這個玉瓶中的秘密,大概只有他與顧顏、林梓潼三人知曉這是顧顏當年所煉培嬰丹的殘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