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顏五指在空中連動,五道火靈在這一刻合運,便將張翼軫打入到了地底那洪流深淵中去。
他的身軀飛快沒入地下,隨即便向著地底的那尊朱雀法身疾沖而去,口中大吼道:“以彼朱雀之形,煉我不滅法身,火靈嬰何在?”
無數的火焰將他完全吞噬,當他拼盡全力,沖到那尊法身之前的時候,他的整個人都已被火焰包圍,與方才不同,這一刻,顧顏的先天五火,已在他的身上,留下了重重的烙印。
這時正在烈焰中飛騰著的那只鳳凰,忽然間發出了一記極為清脆的長鳴,這記鳴聲清揚悠遠,飄于四野,無數的火焰頓時向著地底之處席卷而去,將張翼軫徹底的吞噬進去。
這時謝侯正在空中,他冷冷的劃動著法印,看著張翼軫的眼神極為冰冷,就像是在看著個死人一般。
而他手中的法印一道道的結出,地底的那條地縫,似乎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合攏。顧顏略有詫異的看向他,謝侯便道:“當年父親,曾留下這控制朱雀城地脈的法訣,若非如此,我怎有把握,收回整個朱雀城?”他露齒一笑,“不過若非是你,以秘法收取朱雀環,破解朱雀神坊,將這地脈硬生生的炸開來,我也不會有施展法訣的機會。”
顧顏不禁微笑,這時地底忽然又開始了劇烈的搖動,那只朱雀法身,不知何時已經消失不見,地底的那只鳳凰,正在隨著火焰飛快的后退,而在漫天火海之中,有一個人飛快的沖了出來。
正是張翼軫,這時他通體都已經變成了赤紅之色,背后一只通體赤紅的朱雀正張揚欲飛,似乎從他的五官七竅之中,全都向外噴著火焰,曹云熏這一刻不禁驚呼道:“難道說,他吞了那只朱雀?”
謝侯冷冷的道:“朱雀殘篇,破而后立。敗而后成,肉身成圣,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有這樣的魄力。肯變成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
張翼軫這時已經完全看不出先前的模樣,只是通體烈焰的一個火人一般,他張開血盆大口。發出“荷荷”的聲音,兩手用力的捶著胸膛,隨即便從口中噴出了無數的火焰,他整個人便挾帶著烈火向前沖去,如同一個火球在空中亂舞。
顧顏站在空中,冷冷的看著他,只覺得這個人已經瘋癲無救了。朱顏鏡與九嶷鼎一左一右的高懸在天。她手執那枚朱雀環,平平的向下一拋,頓時自張翼軫身上,那層層的火焰便被飛快剝離,向上飛去。徑直落入了朱雀環之中。
這時曹云熏的霜潭劍已自后方飛至,趁著顧顏將火焰收去的功夫,如雪般的劍光,在這一刻,重重的洞穿了張翼軫的心臟!
他怒吼了一聲,一股赤紅色的火焰于空中疾噴而出,這時謝侯那方不動明王印已自空中落下,重如泰山般的壓力在這一刻轟然而擊,連擊三擊。張翼軫全身都被擊得血肉模糊,他口中大吼起來,顧顏仔細傾聽,似乎是在說:“為何火靈嬰不成,火靈嬰何在?”
謝侯嘆了一聲,“自古以來。想要修成元嬰大道,法、術、勢、寶缺一不可,他自廢武功,又劍走偏鋒,想憑一部朱雀殘篇,修成前所未有的火靈嬰,不是緣木求魚,自尋死路么?”
顧顏的心中卻若有所悟,她這時已有些明白了,張翼軫的那部朱雀殘篇,想來與她所得到的烈火真經,應是同出一源的東西。
在這地心之中,確實有一股極為特異的火靈脈存在,如果張翼軫借那枚朱雀環之力,以朱雀神坊鎮壓火池,將這股火靈脈之靈氣,緩緩的收歸于己身,就算修不成元嬰,也必然修為精進,突破至結丹圓滿之境。
只可惜朱雀環被顧顏在地底收取,他失了統御,雖然煉化了那尊朱雀法身,但地心之火,卻不受他的控制,而是被那只鳳凰徑直帶落地心,如今地脈已被謝侯以秘法封閉,他便如無根之水,無水之魚,注定不得久長了。
顧顏并沒有再出手,她站在高空之上,冷冷的看著,而謝侯的明王印仍然在不斷的向下落去,曹云熏雙劍齊出,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無數傷口,赤色的血液幾乎染紅了半個朱雀島!
而張翼軫的身上血肉模糊,到最后,幾乎只剩下了一副骨架,那一雙眼睛卻仍然不屈的看向著天空,忽然間他停住了腳步,眼中露出不甘的光芒,隨即龐大的身軀,便重重的向后倒了下去。砸在朱雀島的地面上,頓時將方圓數丈的地面,炙烤得一片焦黑。
顧顏的九嶷鼎這時已飛快而落,將他的身體飛快收入鼎中,混沌元氣一轉,隨即化去。
他已將那尊朱雀神坊,全部凝煉于自己的體中,與經脈血肉相連,就算是那枚朱雀環,也只能收取,不能煉化,只有九嶷鼎中的混沌元氣,可以化解天地萬物,才能將他的軀體連同神魂,徹底的煉化為虛無。
謝侯看著張翼軫的殘軀,被收入九嶷鼎中,這才長出了一口氣。他拉著曹云熏的手,落到地面之上,向著顧顏躬身行禮,“這次,多謝了!”
顧顏一閃身,避開他的禮,笑道:“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個人情,不是想用這個禮,便把人情打發了吧?”
謝侯苦笑道:“顧仙子,何故如此提防?”
顧顏笑道:“不提防不行,你這個人心機太深,與你打交道,要是不提起三分小心,可沒有好結果。”
謝侯大笑起來,在滅殺了張翼軫之后,他整個人,氣質似乎都變得不同起來,他回身看著已經一片瓦礫的島嶼,說道:“我會在此地建一座新城,仍名朱雀,我夫妻會將此地,當成我們的洞府之所,到時候,歡迎顧仙子再來拜訪。”
顧顏抿著嘴笑道:“自然是要來的,只是現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這來龍去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謝侯道:“其實你也該猜出了大部分,剩余的,也實在沒什么可說的。”他緩緩的將詳情一一說之。
謝家在數千年之前,便因身負秘命,遠從天脊山脈之南,來到南海之上,傳了數代,到謝衡廬這一脈,因為謝家數代單傳,謝衡廬的父親,收了兩個弟子,一個因為與人爭斗而早死,另一個便是張翼軫,謝衡廬排名最末。
待千余年前,謝衡廬父親死去,他接掌了謝家的家主之位,那時候他與張翼軫便有些不和。后來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發現了這座朱雀島,也發現了島下的朱雀靈脈。
說到這里,謝侯的臉上略有些黯然,父親至死也沒有告訴他此島的全部秘密,是怕他在知道了那巨大的誘惑后,會背棄家族的遺命,不按規矩行事么?
他站了片刻,才又說道:“當時的情形,難以盡述,只是我父親在與他一戰中敗走,那部朱雀殘篇也就此失落,他回到家里,郁郁而終,留下遺命,讓我一定要奪回朱雀島,而我只聽說張翼軫在與我父親的爭斗中,受了重傷,后來又因行功走火,經脈逆行,下肢癱瘓,不能動彈。但卻沒想到,他真的有魄力,去煉那一部朱雀殘篇!”
顧顏插口道:“這朱雀殘篇,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
謝侯道:“是我父親與張翼軫,一起在島上得來,不知道是何人所著。”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赤紅色,由珊瑚所造的玉匣,遞給了顧顏,“這是當年得到朱雀殘篇的玉匣,不過里面的原本已被他毀去了,我后來根據父親的記憶,手抄了一份,你可供參考。”
顧顏接過來,并沒有翻閱,而是隨手先放入了懷中,在她的心中,這部朱雀殘篇與烈火真經,顯然有著莫大的關系,而這些,需要自己回大荒之后,再慢慢探究了。
謝侯這時又道:“我這些年覓地潛修,又聽說張翼軫因練功走火,不能動作,而這些年中,以崔翹為首,他們兄弟三人,已將這位手創朱雀城的大城主在暗地里架空,我才起了謀取朱雀城的心思,所缺者,不過是一個機會而已。”
顧顏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來我與疊紫在混元島上誤打誤撞的一戰,倒是給你提供了這個機會。你大概早就知道連家與朱雀城相勾結之事了吧?”
謝侯的臉上,倒也沒什么尷尬之色,笑道:“崔翹此人,志大而才疏,與連家攜手,不過與虎謀皮而已,不錯。我聽說了此事之后,便斷定崔翹必不會甘休,他這人好謀而無斷,有時膽大,有時膽小,時而謹慎,時而冒失,我倒也沒想到他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派兩個結義兄長,直接去海面上劫殺疊紫!”
顧顏道:“他對疊紫,向有覬覦之心,想是這一次忽起歹念,也說不定。”
曹云熏的眉目間露出了一絲冷意,“若非你已將他滅殺,我非將其斬于劍下不可!”
謝侯道:“崔翹大概不知,從始至終,他不過只是這局中的一個棋子而已,大概張翼軫從來沒把他放在眼中。在他的眼里,朱雀城始終是他自己的,別人怎么也奪不走。大概只有你,才是這局中唯一的變數而已。”
他沉聲說道:“張翼軫大概是想等崔翹斬殺了你之后,再與我進行一場生死相拼,等最后,他再出來坐收漁翁之利。而我亦是做如此想,只是被你打亂了這所有安排,讓我們兩個人,不得不正面相碰。”
顧顏笑道:“他大概也沒想到,他以朱雀神坊鎮壓地底,卻被我無意中將朱雀環收去,壞了他所有大計。”她很是瀟灑的將手中的玉環拋了起來,“從今之后,這個東西,就算我的了!”
謝侯的臉不禁苦了起來,而這時曹云熏已經說道:“喂,你們看到沒有,這片被夷為平地的朱雀城,居然還有活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