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л房門被敲響。
許佳允從思緒中抽離。
“請進。”
房門推開,遲雨端著餐盤走進來。
“許小姐,我們都吃好了,你也多少吃點吧。”
許佳允實在沒什么胃口,但遲雨一片心意,她還是勉強自己多少吃點。
遲雨看著她食不知味,心不在焉的樣子,猶豫片刻,還是問了句:“周景和你說了什么?”
許佳允喝湯的動作一頓。
她放下湯勺,抬眼看向遲雨:“周景說裴桑嶼快死了。”
遲雨怔住。
許佳允看著遲雨的反應,笑了聲,似無奈又似乎嘲諷:“你也覺得很荒唐對嗎?”
遲雨皺眉,震撼過后,還有些難過。
裴桑嶼無論怎么說也是她的恩人,即便最后他不能和許佳允有個圓滿的結局,怎么也不該淪落到年輕喪命的結局啊!
沉默良久,遲雨很艱難地說:“周景不會拿這種事情說謊。”
“是嗎?”許佳允聲音很輕,看著盤中的食物,再提不起一絲食欲。
遲雨觀察著許佳允的神色,“你打算怎么辦?”
許佳允扯了扯嘴角,看著遲雨,反問道:“你覺得我應該怎么做?”
遲雨用力抿了抿唇。
想勸她放棄計劃,但這話,她說不出口。
“計劃,緩一緩吧。”
許佳允站起身,轉頭望向窗外。
還有半個月就是大年除夕了,這陣子的岳城雪下得尤其的多。
今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她說:“不是為了裴桑嶼,是為了年年。”
遲雨望著她的背影。
場外微弱的光亮透過玻璃窗照射進來,許佳允的背影被光包裹著,纖瘦,清冷。
……
這一晚,許佳允徹夜難眠。
腦海里走馬觀燈地閃過很多畫面,關于前世的,關于今生的。
最后她竟后知后覺地發現,她和裴桑嶼之間帶給年年的關于家庭溫馨的畫面竟是那么的少。
上一世年年連一聲‘爸爸’都不敢喊,一直到死,他都還在質疑是不是自己不夠乖巧懂事,所以爸爸才不喜歡他。
而這一世,盡管她已經極其努力保全了年年,也極其努力給年年營造美好快樂的童年生活,可他到底是孩子,父親這個角色的缺失,其實還是影響到年年了。
許佳允其實明白,年年很想和裴桑嶼接觸,他知道裴桑嶼就是爸爸,但他一直在為了媽媽隱忍自己內心對爸爸的渴望。
其實在夕陽鎮重逢的那一刻起,許佳允就隱約預料到,她和裴桑嶼終究是無法真正成為陌路。
因為他們之間有個年年。
她只是不甘心,不認命,不愿意輕易向這不公狗血的命運低頭,所以她也強迫自己忽視孩子對父親的渴望和需求。
可如今裴桑嶼時日不多,如果她再繼續揪著那些恩怨不愿放下,最終承擔遺憾的人就會是年年。
她是母親,她有責任和義務給孩子最好的。
那就說服自己,就算是為了年年,她也該努力配合裴桑嶼營造和諧的家庭關系。
天微微亮的時候,許佳允凝望著兒子可愛的睡臉,心中那團糾纏了她兩世的恨意一點點消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