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上方天穹裂開一道口子,從中鉆出一道幾乎能腳踏大地,頭頂蒼穹的虛影。虛影身著華麗長袍,一手持弓,一手撥弦。
它跟即墨秋動作完全同步。
弓弦之中可窺月缺月圓,潮汐起伏。
圓月盡數鉆入長箭,直指石堡。
法師等人:“……”
袁女君死死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看著天穹上這一幕,不敢相信這一箭會從他人手中看到。窮極一生的不可得,卻是別人輕描淡寫的一勾手。這讓她如何面對,如何相信?
“不可能!”
“這不可能!”
她大叫著抱頭,聲音刺耳尖銳。
直到在最鼎盛處戛然而止,雙目圓睜,竟是死不瞑目。而就在她斷氣的一瞬,即墨秋也薄唇輕啟,青年溫和有禮道:“請賜教。”
背后虛影同樣松開了弓弦。
箭矢離弦,無聲無響。
一聲嗡鳴將整片戰場的響聲強行壓下。
風停,云散,天光破開一線。
光芒透過巨人虛影落在他的身后,鍍上一層朦朧瑩潤的光。僅看這一幕還以為是哪尊天神降落人間,但作為直面青年的人,法師等人卻清楚感覺到這一箭蘊含的殺傷力。
直覺告訴他們,這一箭不是沖著石堡守兵去的,完全是沖著他們這些人來的,要是接不住,會死!前所未有的死亡威脅刺激每個人的天靈蓋!當即也不敢繼續作壁上觀。
包括法師在內的眾人齊齊出手。
“豎子也敢在你爺爺跟前逞威風!”
十數道各色光芒從石堡方向直沖箭矢。
怪異的是二者相抵并未發生碰撞,更無預料中的爆炸。這支箭非常平靜地穿透一眾阻攔,直逼其中一人面門。后者想躲避卻駭然發現自身氣息被強勢鎖定,只能眼睜睜看著靈臺被什么東西穿透。法師心中駭然,扭頭看去,只見一名穿著熟悉的少年被扎穿心臟,一箭釘在石墻上,雙目圓睜,氣息徹底斷絕。
只是幾個呼吸,少年身軀肉眼可見縮小,從少年,到稚童,再到三頭身的嬰孩兒。
最后連一具尸骨都沒有留下。
只剩那件被扎在墻上的碎布墓碑。
即墨秋瞳孔微微一顫,似乎也很意外這一箭的威力,不過他沒有多做遲疑,二度開弓找下個目標:“諸君勿慌,若今日箭囊空而君命未絕,便是天命,吾不為難爾等!”
羅三:“……”
光陰箭損耗壽元,哪里來的箭囊?
剛才那一箭的威勢甚至超出他的固有認知,為何即墨秋這個娃娃會絲毫不受影響?
甚至還能馬不停蹄開第二弓?
沈棠也意識到這點:“大祭司!”
即墨秋手一頓,還未滿月的弓弦毫無征兆斷開,彈開的弓弦打中他側臉,留下一道幾乎貫穿右眼眉弓至下顎的紅痕,疼得他下意識閉眼倒吸涼氣。不過,這變故不是因為沈棠那一句,而是——即墨秋抬頭看著天穹,低頭看手中銀弓寸寸化成星星點點齏粉。
弓箭消失的同時,丹府奔涌武氣也在直線下滑,很快從二十等徹侯跌落至十八等大庶長。裂開的天幕依次閉攏,頂天立地的人影也隨之消散。即墨秋知道是“祂”作祟。
饒是即墨秋脾氣再好也有些惱。
╯‵□′╯︵┻━┻
他破天荒有些懷念看他不順眼的天道了。
天道頂多管他嘴,敢有不恭就天雷警告一下,反正也劈不死自己,煩是煩了點卻也無傷大雅。明明自己是憑本事作弊,如今這位“祂”撕了自己一張卷子又撕一張卷子。
即墨秋閉眸調整心緒。
氣傷肝,不惱恨,胳膊擰不過大腿。
天大仇恨也要等殿下歸位再清算。
敵人這邊顯然沒有這份體貼。
他們被即墨秋第一箭震懾,又見天幕開弓第二箭,心中不免生出些許絕望無力。誰知峰回路轉,此子竟然在關鍵時刻被反噬自傷。此時不出手要了他命,那要等啥時候?
等他恢復過來,危及己身?
眾人默契對視幾眼,瞬間達成一致。
“殺!”
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光陰箭在對面的危害有多大,趁著即墨秋力有未逮將人斬殺,如此才能高枕無憂!于是,十數道光芒不再做任何停留,直逼同一個目標——即墨秋!
羅三出手便擋下其中兩道光芒。
喝道:“還走神?殺你的來了!”
渾厚音浪震得眾人靈臺清明。
即墨秋也在其中,他再睜開眼就看到飛速逼近的敵人。他揮手招來成片濃霧山嵐,凝氣化長槍,槍出如龍。身形一閃,只見天邊劃開一道龍形紅芒,轟得一槍撞向石堡。
什么冷靜?
什么沉住氣?
他現在火大得很!
石堡后方陣地,驀地炸開沖天紅蘑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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