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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崔峴寒門小狀元 > 216、拳打文壇敬老院(七)

                216、拳打文壇敬老院(七)

                這是準備干什么!

                辯不過,就準備玩兒臟的?

                裴堅、莊瑾、嚴思遠一群人,不敢再說半句渾話,眼睛里盡是警惕。

                辯經臺后方,大山等一群保鏢,已經在猶豫要不要沖上去。

                關鍵時刻。

                卻聽桓應先生悠悠吟誦道:“子曰:后生可畏,焉知來者之不如今也?四十、五十而無聞焉,斯亦不足畏也已。”

                就這么簡單一句話,堪稱無差別暴擊。

                對著在場老儒們破碎的心臟猛猛扎刀子。

                扎的眾人臉色青白交加。

                看著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憐。

                方才繃緊的氣氛,霎時便散了。

                “子能破壁,老夫豈為守冢之人?”

                桓應先生似是對周遭的變故一無所知,他伸出手,顫巍巍整理衣冠。

                而后看向崔峴,認真道:“然老夫亦有一問:治學之要,當‘唯經是循’以承道統,亦或‘疑古求真’以明本心?”

                嘩!

                此話落下,當即令無數老儒神情驚駭。

                甚至有老儒不顧禮節,怒斥道:“桓應先生,請您慎!”

                作為古文經學派的代表人物,當然應該堅定‘唯經是循’!

                何來‘疑古求真’?

                這甚至不可以是一個值得詢問的問題!

                但,桓應先生當眾問了出來。

                他詢問的人,還是挑出《尚書》諸多漏洞的經賊崔峴!

                這么一句提問,性質就徹底變了。

                經權神圣從不容置疑,到可以辯駁!

                但此刻他們尚且不知道——

                豈止是性質變了?

                馬上,將會迎來文壇歷史上,最瘋狂、最荒謬,最震撼,并足以被銘記于史書上的一幕。

                班臨、旬彰互相對視,余光瞥向師叔桓應袖間。

                那里,存放著一塊山長玉圭。

                桓應老先生問的不是問題。

                是考教。

                是傳承。

                是岳麓書院的未來。

                是……經書的本源。

                如此厚重的擔子,眼前的年輕人,能扛起來嗎?

                在東萊先生滿眼欣慰,驕傲的注視下。

                他的徒弟崔峴,不卑不亢一甩袖袍,看著桓應朗聲笑道:“但請老先生賜教。”

                桓應說‘有一問’。

                崔峴卻說‘請賜教’。

                那這就不再是單方面的詢問。

                而是成為了一場辯論。

                怎么會有這般可愛有趣、招人喜歡的后生啊?

                桓應眉眼彎起,只覺得一顆心都變得格外柔軟。

                他溫聲開口,語氣慢吞吞,像是話家常那般,看著崔峴笑道:“《孝經》云: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不敢道。”

                “法既出圣口,吾輩安敢不循?譬如江河奔流,豈可逆溯其源?”

                不愧是‘活化石’級別的人物。

                一打起辯論,可謂信手拈來,返璞歸真。

                全然沒有半分先前被‘五惑’難倒的窘迫。

                崔峴略作思索,答道:“《易》稱‘乾道變化,各正性命’,若江河必依故道,禹王何必疏九川?”

                “圣人仰觀俯察而作《易》,正教吾輩效法天地之新變。”

                桓應先生依舊笑呵呵的:“《禮記》明訓:‘毋剿說,毋雷同。’鄭注云:‘必則古昔,稱先王。’雷同固然不可,然離經叛道,豈非更危?”

                崔峴挑了挑眉,反擊道:“《孟子》譏陳相‘子倍子之師而學之’,然許行倡‘并耕’之說,孟子亦駁之——若唯師是從,何須駁許行?”

                “吾輩當學孟子之師其心而非師其跡!”

                他倆毫無征兆開辯。

                且迅速有來有回開打。

                各種典故信手拈來。

                以至于數次交鋒過后,在場無數看客才震驚反應過來——

                這是一場何等精彩絕倫的辯論!

                甚至有讀書人一邊聽,一邊奮筆疾書記錄。

                連對‘經賊’崔峴恨之入骨的酸儒們,此刻表情都如癡如醉,心馳神往。

                這,才能稱得上是辯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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