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陛下!”他掙扎著爬起來,涕淚交加,聲音嘶啞絕望,“這這條件未免太太苛刻了!王族宗親官員家眷何罪至此啊!陛下!求陛下開恩!求陛下開恩啊!”
他一邊哭喊,一邊拼命磕頭,額頭很快見了血。
慕容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波瀾。她甚至微微側過頭,對身旁的林臻,用帶著一絲撒嬌般的抱怨語氣低聲道:
“夫君你看他們,又要投降,又舍不得死,真是麻煩。”她的聲音很輕,但在死寂的廳中,卻清晰地傳入眾人耳中,更顯其冷酷。
林臻溫和地看了她一眼,并未語,只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她放在扶手上的手背,以示安撫和支持。
樸永煥聽到慕容嫣的話,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再無轉圜余地。他癱在地上,失魂落魄,喃喃道:“如此條件外臣萬萬不敢應承我主我主,也絕不會答應。”
“不答應?”慕容嫣的聲音陡然轉冷,如同數九寒冰,“那就等著城破人亡吧!滾回去告訴高藏和高云!朕給他們三日時間考慮!三日之后,若無答復,或答復不讓朕滿意平壤城雞犬不留!”
她說完,不再看癱軟如泥的樸永煥一眼,徑直站起身!
動作決絕而充滿不耐煩!
那迤邐在地、凌亂鋪陳的五丈墨金色拖尾隨著她猛然起身的動作被驟然帶起!
華貴的錦緞拂過地面,唰啦一聲,揚起細微的塵埃!
隨著拖尾的驟然飄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線密織、在廳堂光線下閃爍著最終裁決般冰冷光芒的“滿地織金”內襯!
百鳳朝陽的紋路在瞬間迸發出無情而耀眼的金芒,那光芒充滿了毀滅與終結的意味,尊貴、輝煌,且帶著一種不容置疑、不留余地的絕對意志!
這驚鴻一瞥,是對高句麗最后希望的徹底粉碎!
裙擺落下,將那片冰冷的金光與最終的判決一同掩蓋。
慕容嫣轉身,不再理會身后使臣的哀嚎,對林臻柔聲道:“夫君我們走吧,這里氣味不好。”
她的語氣,瞬間從剛才的冷酷,切換成了對愛人的依賴與嬌嗔。
林臻也隨之起身,自然地伸出手臂讓她挽住,柔聲應道:“好,我們回去。”
兩人相偕離去,將那癱倒在地、如喪考妣的高句麗使臣和他那注定無法被接受的“降表”,留在了死寂而肅殺的前廳之中。
談判,徹底崩盤。
圣徽二年,六月初五。
城外的氣氛,卻與月前的肅殺緊繃有所不同。
大乾軍營秩序井然,巡邏隊按部就班,卻少了幾分急切攻城的意思。
反倒是被收復已久的安州、海州兩城,以及平壤城外新附的村鎮,呈現出一派繁忙重建的景象。慕容嫣的旨意已下:暫緩對平壤的強攻,轉而全力經營已占之地,筑實根基,坐待平壤糧盡自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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