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薊州城的方向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隆聲,沖天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蒼穹。
李敘白從半睡半醒中驚醒了過來,耳中滿是嗡鳴的聲音。
“城破了!”
“薊州城破了!”
幽州城里響起了倉皇無措的奔逃聲,哭喊聲。
鄭景同推門而入,聲嘶力竭的大喊道:“大人,薊州城破了!”
李敘白從床榻上彈了起來,驚懼的瞪著鄭景同:“薊州,真的,城破了?”
鄭景同重重點頭:“是。”
李敘白又問:“衛大人呢,還沒回來嗎?”
鄭景同搖頭:“還沒有。”
李敘白倏然起身,在屋里來回踱步。
鄭景同拉著李敘白道:“大人,出城吧,這會出城還來得及。”
李敘白猛然停下了腳步,堅定的搖頭:“不,我要留下來。”
鄭景同錯愕不已,無相望。
“我要留下來!”李敘白重復了一句,不知道是為了安自己的心,還是為了安鄭景同的心。
鄭景同也目光堅定的說道:“卑職誓死與大人同進退。”
衛滄瀾出城,知州衙署里陷入了散漫無措的境地。
李敘白吩咐鄭景同:“去統計如今知州衙署里還有多少衙役,城中糧草和兵器的情況如何,還有城防士兵的情況,無論如何,幽州城都要堅守到衛大人回來。”
鄭景同應聲稱是,疾步離去。
遼軍攻下了薊州城,在城中掠奪一番,短暫停留了兩日,便棄城而走,駐扎在了距離幽州城外二十余里的地方。
既不攻打幽州城,也不退出大虞北地。
晨起時,天光便灰蒙蒙的,初升的日頭就像是被鮮血浸染了一樣,閃動著一絲絲鮮紅的光芒。
李敘白站在高高的城墻上,端著千里鏡,看著極遠的地方。
大片大片黑壓壓的甲胄泛著鋒利的冷光,幾桿旌旗迎風飄展,碩大的“遼”字刺痛了李敘白的雙眼。
穿越到這個全然陌生的大虞朝大半年了,他從未像今日這般,生出過無窮無盡的豪氣和膽氣,誓要和這座城池共存亡。
“大人,斥候回報,經過薊州城一戰,遼軍尚有五萬之眾,又在薊州城中肆意掠奪搜刮,彌補了后繼無力的補給問題。”副將對李敘白沉聲道。
李敘白既然要與幽州城共存亡,自然連夜惡補了此次遼軍的領軍將領耶律金闕的情況,聽到副將的話,他凝神道:“耶律金闕此人一向狂妄自大,從來都是速戰速決,奪下一城必定立刻攻打下一城,這一次怎么突然轉了性子,竟然在幽州城外駐扎了下來。”
副將也百思不得其解,搖頭道:“末將看,耶律金闕似乎并不急于攻打幽州城,似乎威懾大于奪城。”
李敘白心頭一動,突然想到了叛逃的山遇惟亮。
莫非耶律金闕此來,并不是為了奪下幽州城,而是用兵臨城下,逼迫衛滄瀾將山遇惟亮交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