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敘白也覺得自己紈绔的面目可憎,憋著笑道:“你做主,盡管做主,若是挑的不合小爺的心意,小爺就賞了你了。”
鄭景同一本正經的審視打量起那幾個姑娘。
這幾個異族姑娘看起來格外的局促不安,低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鄭景同巡弋了一陣,問人牙子:“她們聽得懂大虞話嗎?”
人牙子趕忙賠笑道:“聽得懂,聽得懂,只是說的不太利索,公子再多調教些時日就好了。”
鄭景同問人牙子:“我看她們都差不多,身契里有一個是從遼國國都出來的,哪一個是?”
人牙子不疑有他,指著其中一個姑娘道:“就是這個。”
鄭景同深深的打量了幾眼,轉頭問李敘白:“公子覺得這個姑娘如何?”
李敘白掠了那姑娘一眼,漫不經心的點頭道:“就她吧。”
最終,李敘白用十兩銀子買下了這個從遼國國都而來的姑娘。
直到此時,李敘白才對亂世中的命如草芥有了真切的體驗。
這是一個人,一個活生生的人,卻只值十兩銀子。
這點銀子,還不夠汴梁城那座金堆玉砌的樊樓里的一個菜錢。
可在這幽州城里,卻可以買下一個活生生的人的一生。
那姑娘低眉順眼的跟著李敘白和鄭景同回了拿出宅院。
回到主院,李敘白坐于上首,鄭景同站在他的身后,而那姑娘跪在地上,低垂著頭,一不發。
靜了片刻,鄭景同突然用遼國話問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這一句遼國話恍若驚雷,將那姑娘驚得渾身僵硬。
她慢慢的抬起頭,黑亮的雙眼里包著眼淚,抽泣道:“我,我,我叫耶律烏珠,你們,你們也是遼國人嗎?”
聽到這話,李敘白和鄭景同齊齊對視了一眼。
耶律在遼國是大姓,雖說不完全都是皇室和達官顯貴,但也不至于會有人淪落為被任意買賣的賤籍奴隸。
鄭景同輕咳了一聲,一本正經的胡編亂造:“我們公子姓蕭,來幽州城辦些事情,你是耶律族的哪一家,怎么會淪落至此?”
耶律烏珠淚流滿面:“我們是耶律族的旁系,半個月前,父兄突然獲罪下獄,很快便被砍了頭,女眷悉數被沒為奴籍,我被幾次轉手,輾轉被賣到了幽州城。”
鄭景同心神一動。
半個月前,那不正是山遇惟亮叛逃的時候嗎?
鄭景同繼續問道:“即便是耶律族的旁系,也不該說殺便殺,你們家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耶律烏珠搖搖頭,哭道:“我不知道,半個月前的夜里,父兄突然就被鎖拿下獄了,我們這些女眷也都被關在家里,不許出門,沒過幾日,父兄被被押赴刑場砍了頭,前因后果,我一點都不知道。”
鄭景同想了想,又問:“如果是這樣的話,你父兄犯得事必然小不了,你是一個人被賣到幽州城的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