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乾盛八年臘月初一,一場罕見的寒流席卷而來,一夜間積雪數尺,冰封千里,白天的氣溫估計已經到零下三十度左右。寧遠城的總兵府內,賈環、祖天壽、吳三桂三人圍在火塘旁邊烤著火,依舊冷得有點瑟瑟發抖。
“他奶奶的,這鬼天氣真冷死個人了,本將在遼地那么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惡劣的天氣。”祖天壽搓著手吐槽道。
吳三桂點頭附和:“下官也是第一次遇到,早上聞報,圈里的牛羊凍死了不少,幸虧馬廄點了篝火,要不然損失就大了,戰馬可是咱們的命根。”
賈環劍眉緊鎖,心情頗為沉重,道:“牲畜倒是其次,那些難民才安置下去便遇到如此極端的天氣,但愿他們能熬過去吧。”
祖天壽和吳三桂聞都沉默了,這大半個月,他們的主要工作之一便是安置從十三山中救出來的四萬余難民,編造名冊、建茅屋、分田地,只等來年開春復耕屯田,誰知一場極端嚴寒襲來,連牛羊都凍死了不少,那些住在簡陋茅草屋中的難民也不知能不能撐過去。
城外的積雪過腰,交通阻絕,要救援也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各安天命,但愿天氣趕緊放晴吧,不然要凍死餓死很多人!
在此值得一提的,賈環官升兩級,現任寧前兵備道一職,專管一切與練兵備戰有關的事務,屬于文職官,卻權力很大,除了武備,譬如屯田、生產、市貿等,也統統歸他管理。
祖天壽擔任寧前總兵一職,專管戰事,乃武職最高長官,雖然品秩比賈環高,但正所謂文尊武卑,實際上祖天壽還得受賈環節制。
換而之,賈環目前是寧遠城的老大,再加上身后有孫承宗和內閣首輔葉高這兩座靠山,那就更加說一不二了,祖天壽這個寧前總兵只能老實當阿二。
至于吳三桂,同樣也升職了,從游擊將軍升為參將,由于其在救援十三山難民中的出色表現,受到孫承宗的青睞,力舉他在祖天壽麾下擔任參將一職,協助賈環守御寧遠城。
吳三桂年輕又有沖勁,而且頗具膽識,孫承宗自然視之為重點培養的后起之秀,而賈環在虎狼環伺的寧遠城,身邊也確實需要一位敢打敢沖的戰將。
賈環看著火塘里的焰火出了一會神,抬起頭來問道:“吳參將,騎兵的苗子可都選好了?”
賈環近日正準備打造一支敢于跟女真鐵騎打硬戰的騎兵隊伍,人數初定是三千人,已經向孫承宗打了募兵的申請,后者也往兵部上報了,就等著朝廷批準和撥款。
吳三桂苦笑道:“才挑了五百來人,賈大人的條件太苛刻了,是不是適當放寬一些?”
祖天壽點頭表示同意,賈環的選兵標準確實太苛刻了,年齡不得超過二十五歲,身高一米七以上,對力氣、腰圍、臂展、腿長等也有要求,而且還得是土生土長的遼人,結果吳三桂花了半個月,在四萬多難民中挑來挑去,最終只選中了五百來人。
賈環搖頭堅決地道:“寧缺勿濫,條件絕不能放寬,人數不夠可以慢慢挑,等過完年后,熊廷百遷入關的數十萬遼西百姓便會回遷,到時絕對能湊夠三千人的。”
祖天壽撓了撓頭不解地道:“賈大人為何只要土生土長的遼人?”
賈環反問道:“如果祖總兵的家園被外敵入侵,家人被殘殺和奴役,你會怎么做?”
祖天壽恍然道:“原來如此。這些土生土長的遼人被建奴毀了家園,妻離子散,家破人亡,自然對建奴無比仇視,日后與建奴作戰,一定同仇敵愾,悍不畏死。”
賈環微笑道:“正是如此,而且土生土長的遼人熟悉遼地的氣候和地形,不僅身材高大,而且多習騎射,民風彪悍,訓練起來自然事半功倍。
記住,我們需要的不是一支騎兵,而是一支敢戰善戰,百戰百戰,無往不利的——關寧鐵騎。”
祖天壽和吳三桂激動地對視一眼,倒沒再提出異議了。
臘月初三,天氣終于放晴了,氣氛逐漸回升,賈環也沒等積雪融化,立即組織人手清理道路上的積雪,進行搶險救災,并到城外各處村寨挨家挨戶地拍門查看。
結果很讓人欣慰,遼人確實抗寒,而且懂得如何在極寒的天氣中生存下來,經過一番徹底排查,發現凍死的百姓只是少數,賈環懸著的心也終于落地了。
接下來的時間,賈環有條不紊地展開了他的兵備工作,加固城防,擴建覺華島的城池和糧倉等,朝廷為此已經下撥了二十萬兩銀子。不得不說,朝中有人好辦事,賈環如今要人要錢要糧,朝廷幾乎都是秒批。
當然,這也不僅僅是因為賈環在朝中有靠山,還因為寧遠城是直面建奴大軍的第一線,其重要性不而喻,即便是東林黨也不敢在這方面上去卡賈環,兩個多月前那一場錦州慘敗,代王戰死,慶王被俘,那慘痛的教訓還歷歷在目呢,這簡直就是國恥。
…………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一轉眼便到了乾盛八年的臘月二十三,北方人的小年,再過七天便是除夕了。
山海關遼東經略府,孫承宗正和幾名心腹幕僚一起吃著餃子,一名仆人進來稟報道:“老爺,小賈大人來了。”
孫承宗擱一筷子,捋須道:“催命要債的來了,帶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