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響尾蛇計劃”這條線，他挖出了一個更恐怖事情。

那些隱藏在聯邦權力頂端的財團。

他發現，以摩爾斯為首的一批高層，正在和這些財團勾結，試圖利用蘇文淵和“神性會”的禁忌技術，打造一支完全可控的“數字軍團”，來實現他們掌控聯邦，甚至追求“數字永生”的野心！

可以說，神性會這個組織，竟然在聯邦悄悄發展了數十年，背后全由叛逃出去的科學家做技術支持。

李振國的調查，觸碰到了他們最核心的利益。

他掌握了足以顛覆整個聯邦的證據。

他決定，將這一切，上報給聯邦最高的一號領導，以及他最信任的學生之一，當時還只是議長秘書的周正龍。

然而，他的行動，還是被察覺了。

就在他準備動身的前一晚。

摩爾斯，親自拜訪了他的實驗室。

摩爾斯沒有威脅他，只是向他展示了一樣東西，他所有家人的實時監控畫面。

并給了他兩個選擇。

一，交出所有研究資料，加入他們，與蘇文淵達成里應外合，成為這個“偉大計劃”的締造者之一。

其二，自然就是如果拒絕，那么他和他的家人，將一起消失。

摩爾斯以為能夠把李振國拿捏的死死的，畢竟他也是這么拿捏卡丹的。

他完全低估了一個科學家的風骨。

李振國選擇了第三條路。

他當著摩爾斯的面，啟動了實驗室的自毀程序，試圖將所有證據和自己，一同埋葬。

但李振國這一點，顯然也低估了敵人的手段。

蘇文淵，早已等在了外面。

在爆炸發生的前一秒，蘇文淵用一種匪夷所思的空間技術，將他從實驗室里，強行轉移了出來。

所謂的“實驗事故”，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用來掩蓋真相的戲劇。

他沒有死。

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比死亡，要痛苦一萬倍。

他被帶到了黑巢。

蘇文淵對他那顆裝著無數尖端知識的大腦，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將李振國，當成了自己最完美的實驗材料。

他用“神性會”的秘法，抽出了李振國的靈魂。

又用自己最尖端的生物技術，將他的身體和這座由無數生命體堆砌而成的城堡，徹底融合。

讓他成為了這座活體堡壘的大腦。

看似擁有了永恒的生命。

卻也失去了生命的意義。

這才是最可悲的。

沒有人能夠明白這么多年來，李振國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煎熬。

他能感知到城堡里發生的一切，能聽到每一個被抓來做實驗的村民的哀嚎。

能看到每一個“紅衣女鬼”被制造出來的過程。

他被迫操控著這座怪物，為虎作倀。

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死。

卻死不掉。

他崩潰過無數次，這種折磨，早已成為他這輩子無法抹平的創傷。

他很多次問自己后悔嗎，卻從來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的。

永不后悔！

所有人知道這些秘辛后，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們意識到，心中的敵人，第一次，不再是某個具體的怪物或組織。

而是一個龐大到令人窒息的，由權力、資本和野心交織而成的黑暗帝國。

一個，隱藏在聯邦光鮮外表之下的，腐爛膿瘡。

“畜生……一群畜生！”

錢教授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老師……他們怎么敢……怎么敢對您做出這種事……”

王凡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滔天怒火。

他終于明白，為什么這個世界的科技樹，點得如此歪斜。

原來，最頂層的那群人，早就爛透了。

他們打著為了聯邦的旗號，干的，卻是反人類的勾當。

“孩子們……”

李振國的聲音，再次響起，充滿了疲憊。

“我被困在這里太久了……”

“我已經……撐不下去了。”

“現在，你們來了。”

“你們，是我唯一的希望。”

容器中，那雙渾濁的眼睛，看向了王凡。

“那個金色的火焰……是三昧真火吧？”

“好孩子，用它……”

“燒了我。”

“連同這座罪惡的城堡，一起。”

“徹底凈化。”

“燒了我。”

“放過我吧！”

李振國那聲音虛弱但堅決，他太渴望得到解放了。

錢教授抬起頭，失聲喊道：“不！老師！一定還有別的辦法！我們能救你出去！”

“救？”

李振國的聲音里，滿是悲涼。

“小錢，你是一名科學家，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還不夠清楚？”

“我的靈魂，已經和這座城堡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都連接在了一起。”

“我，就是城堡。”

“城堡，就是我。”

“殺了我，是摧毀它的唯一方法。”

“這也是我，作為一個失敗的科學家，一個無能的聯邦公民，最后能做的一點貢獻。”

說著，李振國望著團長肩章的趙飛，“你應該是指揮官吧，快點下命令吧！”

空腔內，一片沉默。

趙飛的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這是一個兩難的絕境。

摧毀城堡，意味著要親手殺死一位他們無比敬重的聯邦英雄。

不殺他，這座罪惡的工廠，就會繼續運轉，制造出更多的怪物，殘害更多的無辜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識集中在了王凡的身上。

仿佛在這一刻，這個團隊里最年輕的少年，才是真正的主心骨。

王凡沒有說話。

他看著容器中那張蒼老疲憊的臉。

能感受到，這位老人的靈魂，早已被無盡的痛苦侵蝕。

剩下的，只有最后一絲清明和執念。

讓他繼續這樣活著，或許才是最殘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