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梅到了她身旁,自己坐到了另張椅上,搖頭道:“跟你說多少次了,莫再叫我夫人。”
喜慶起先不語,半晌才低聲道:“夫人便是夫人,到哪里也改不了的。旁人面前我自不會叫的。”
淡梅凝視她片刻,見她一張鵝蛋臉上眉目明朗,恍惚便又想起了當年她十六七歲時的模樣,如今一眨眼已是過去四年,自己倒未覺什么,她卻被耽誤得早過了時人眼中的碧玉年華,心中微微有些難過,嘆了口氣道:“喜慶,你心里可曾后悔過當日跟了我的舉動?是我誤了你。”
喜慶仿佛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看了淡梅片刻,已是從椅上挪開跪了下去道:“夫人千萬莫要這般做想。我從前既被大人派了伺候夫人,夫人到哪里,我自然就跟定伺候到哪里,何來耽誤?且夫人待我情同姐妹,小哥又這般口口聲聲喚我姨姨,這般抬舉,更是我前世修來的福分。夫人是個不同尋常的女子,喜慶打心眼里敬佩,跟著夫人便是這般到老我也愿意。方才只是想起小哥昨日悄悄問我的話,這才一時有些失神……”
淡梅扯了喜慶重又坐回了椅子上,這才哦了聲,隨口道:“他最是淘氣了。又問了什么?”
喜慶偷偷看她一眼,這才低聲道:“小哥問我他的爹爹如今在哪里,為何都不來看他……”
淡梅一怔,心中慢慢便起了絲難的味道,想了下,展眉笑道:“怪我平日對他有些嚴厲,這才叫他想著這個的吧,明日起對他好些,自然便會放下了。”
“夫人,都過去這許多年了。去歲冬日景王過來之時,也提起了大人。如今既早沒了當初崇王府的難處,夫人為何還不……”
喜慶試探著,低聲這般道。
“喜慶,我曉得你是為我好,覺著女人家總是需得有個男人靠著,下半輩子才算穩妥,對吧?只我當初既走了如今這條路,哪里還會想著再回從前?我如今過得很好,他也應是。便是如你想的回去了,與他中間還是隔著個周姨娘,又有什么意思?那周姨娘在旁人眼中再輕賤再不堪,在我看來也是良哥的母親。你跟我這許多年,應也曉得我是個什么樣的人。這樣的話,往后莫要再在我面前提了。”
淡梅看著喜慶,慢慢道。
月光之下,喜慶見她面上雖帶了絲笑容,只眼中透出的神色卻甚是堅定,曉得自己是說不動她了,暗嘆了口氣,不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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