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陳玄李思兩人前腳剛離開涼州。

涼州城外，黃沙漫天，一支旌旗如林，甲光耀日的大軍，正緩緩向城池靠近。

為首一員老將，身披玄鐵重甲，面容剛毅，正是大盛兵馬大元帥，慕容正。

他奉皇命，率五萬京營精銳，一路巡視邊關，終抵涼州。

此行，于公，是為支援涼州，為徹底掃平草原做準備。

于私，卻是作為未來的岳丈，帶著皇帝御賜和慕容家準備的豐厚嫁妝，來為女兒和趙軒主持大婚。

“報！大帥，前方十里便是涼州城！”

慕容正勒住戰馬，瞇眼遠眺。

地平線上那座雄城，與他記憶中那個破敗荒涼的邊陲重鎮，已判若兩地。

城墻更高，更厚，呈現出一種奇異的灰白色，仿佛整座山巖被直接切割壘砌而成，堅不可摧。

“傳令，全軍整肅，準備入城。”

“是！”

還未等京營的隊伍完全列好陣勢，涼州城門大開，一隊騎兵如離弦之箭般沖出。

為首一人，不著王袍，僅穿一襲黑色勁裝，正是涼州王趙軒。

他身后，孟虎、李忠、謝峰等一眾悍將緊緊相隨。

“小侄趙軒，恭迎大帥！”趙軒翻身下馬，對著慕容正遙遙一拜。

慕容正也下了馬，幾步上前，扶住趙軒，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笑意。

他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幾個月不見，其眉宇間的鋒芒更盛，卻又多了一份沉穩如山的氣度。

“王爺，不必如此客氣，為老夫搞出這么大陣仗。”慕容正趕緊上前攙扶。

趙軒咧嘴一笑：“大帥親臨，涼州蓬蓽生輝，豈敢怠慢。”

他回頭看了眼跟在后面的女兒慕容煙。

今日的慕容煙，卸下戎裝，換了一身紅裙，英氣中透著幾分嬌羞，正偷偷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趙軒不禁心中一暖。

慕容正將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欣慰又是好笑，板著臉咳嗽一聲：“咱們先進城！”

五萬京營精銳，軍容鼎盛，皆是百戰之士。

他們隨著主帥，踏入涼州城，本帶著幾分京城天子腳下的傲氣。

可一入城，這股傲氣便被眼前的景象沖刷得七零八落。

街道寬闊平坦，干凈得能照出人影。

道路兩側，是規劃整齊的排污明渠。百姓們往來穿梭，臉上沒有邊關常見的麻木與愁苦，反而洋溢著一種發自內心的精氣神。

他們看到軍隊，沒有畏懼躲閃，反而好奇地駐足觀望，甚至有膽大的孩童，跟在隊伍后面嬉笑。

更讓京營將士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看到涼州軍的士兵，竟然三五成群地幫著百姓修繕房屋，搬運貨物，與民同樂，渾然一體。

這……這還是軍隊嗎？

“大帥請看，那邊便是涼州書院。”趙軒指著不遠處一座占地廣闊的建筑群。

慕容正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書院門口，進進出出的人，既有青衫士子，也有膀大腰圓的軍中悍將，甚至還有些衣著樸素的工匠。

“他們……這……”

趙軒笑道：“書院在我的要求下，奉行有教無類。”

“涼州城內，人人都能過去旁聽。”

“書院宗旨，是格物致知，經世致用。”

“在我看來，無論是官員、將士還是工匠，在涼州，都得知曉這世間萬物的道理。”

慕容正身后的幾名京營將領，聞面面相覷，眼神里透著古怪。

讓大頭兵去讀書識字？還學什么“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