技安在疼痛和屈辱中茍活,如此又過了一個月。
技安望著牢房外隱約可見的月色,將牢頭喊來道:“我在監察司院子里埋了二十根黃魚,那是我師傅張御史留給我的,你只要幫我送封信,我就告訴你黃魚的具體的位置。”
牢頭凝眉問道:“你要送信給誰?”
“送給徐文書或者唐堯大人。”
技安說著撕開衣服咬破手指,只在衣服上寫下兩個字。
技安。
“就這兩個字?”牢頭問道。
技安點頭說道:“只要徐文書看到這兩個字,就什么都會明白,他一定會來救我的,到時候我一定再報答你。”
牢頭半信半疑,答應了技安。
第二天牢門打開,技安心中激動,抬頭就看見了帶著一群人走來的楊萬里。
技安心中悲涼,在一陣毒打中昏厥過去。
醒來之后,技安望了一眼歡呼雀躍的牢房,牢頭得到了楊萬里的大賞,所有人都得以加餐慶祝。
技安無聲哽咽,脫下身上殘破的衣服結成繩結纏住自己的脖子,另一端則系在牢門上。
牢門不夠高,技安便抬起腳雙腿蜷成跪姿,直至氣絕。
我松開屠火羅葉的手,意念從萬千教徒的識海中抽離回歸,我心中殺念縱生,冷冷地望著楊萬里說道:“你既然整死了技安,那你就陪葬吧。”
此一出,除了龍沙城以外的眾人全部跪下求情。
“哼,好大的面子啊,一個行商的凡人,請來這么多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你求情。”我冷漠地望著眾人說道。
宋問此時說道:“干爹,技安只是我培養了三年的弟子,您要是想要,我還可以再給您培養一個。”
“再培養一個?你以為是技安這樣的人是大白菜嗎,說培養就培養得出來?”我斜睨宋問吼道。“給我滾出去!除了我龍沙城的人,其他人都滾出去!”
眾人嚇得膽寒,紛紛起身退出城主府大廳。
此時的黃瘸子嘆了口氣說道:“技安那孩子確實太可惜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焚香煮茶,樣樣精通,品行相貌上佳,修煉資質也上佳,脾氣溫和,不卑不亢,談吐舉止得體,這樣的人百年難見,這樣的人也是一張白紙,放在普通人里是異類,但跟在徐涼身邊將來至少也是一城之主,楊萬里啊楊萬里,你說你沒事弄死他做什么?”
楊萬里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對教主如此重要,若是知道這技安對教主如此重要我斷然不會殺他。這些年我為不夜城賺錢,其中必然會有諸多困難,你們都是不問世間的神仙中人,我知道你們日理萬機,又大事要做,所以我從不敢把煩心事講給你們聽,我要做的就是盡可能讓你們所有人都不愁吃穿用度,只要教主的事情錢能解決,那我就能做到世上最好,教主,我這些年為您做事,從沒有半點異心,我也意識到如今的錯誤了,難道您真為了一個外人而殺我嗎?”
我攥著拳頭,心中殺氣難消,想起技安臨死前的絕望,我便恨意難解。
“我有特別交代過,只是讓技安下去歷練,交代了不止一次要對他特別照顧。”
“可是您沒給他任何身份,師出無名,下面的人不認,他在都尉府河監察司受了很多苦,不知受了什么人影響變得剛正不阿,屢次三番搜集我的罪證想要向您狀告我,等我知道他對您的重要性時已經晚了。”楊萬里說道。
“難道一個普通人想要活著就那么難嗎?”我狠聲質問道。
“對。”楊萬里忽然也聲音高亢起來。“普通人想要活著就是那么難,沒有身份背景,就是要處處受欺負,這一點,哪怕我如今貴為首富我還是明白,恕萬里直,教主同樣出身卑微,技安的性格和您很像,難不難,您不是該比我還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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