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早之前。
大驪皇宮,宮墻這邊。
后半夜的雨水,滾滾而下,這對寧遠來說,簡直就像是天公在為他作美,雨夜問劍,最宜殺人。
太白早已入手,海量粹然劍意,透l而出,耀如日月,青衫客氣勢渾然一變,眼里除了那個青年修士,再無其他。
其實按照正常來說,是沒必要上來就問劍的,畢竟在寧遠這邊,對于中土陸氏,有很多都沒弄清。
但是想了想后,還是算了。
與其跟他在口頭上比拼道法,不如痛快廝殺一場,將其劍斬,打出來的真話,才叫真話。
眼見這年輕人如此不可理喻,陸尾頓時大驚,急忙開口道:“寧遠,中土陸氏,可從來沒有針對過你,我此行,更是要為你躋身上五境,相助一場!”
真不是他這個仙人境怕他一個元嬰劍修。
之所以如此急迫,好似生怕被他劍斬,究其原因,無非就是在某件事上,他陸尾要是搞砸了,家族那邊,定會問責。
事關中土陸氏的千秋大業。
一旦讓成,大概率百年之后,陸氏這一脈的陰陽家,就會躋身諸子百家第一流,只在浩然儒家之下。
寧遠持劍而立,面無表情,伸手豎在身前,“三句話,要是說不完,說完了,要是又說不動,那就打。”
陸尾松了口氣,瞥了眼遠遠觀望的陸絳,隨后以心聲說道:“寧遠,我知道長春宮那件事,陸絳已經對你全盤托出,你心有怨懟,實在是正常不過。”
“可其實陸絳所知,也只是片面,長春宮宋馀,本就是我陸尾,送你的一樁福緣,你與阮邛之女,不是即將大婚?那么一本雙修秘術,不就正是你所需?”
寧遠皺了皺眉,“你還知道這些?”
陸尾解釋道:“前幾天,阮邛就向大驪宋氏,寄了一封飛劍傳訊,里頭就是你的大婚請柬。”
阮邛身為大驪的頭等供奉,自已閨女大婚,請幾個相熟的大驪官員來喝喜酒,這倒是正常不過。
寧遠抬眼,“繼續說。”
陸尾頷首道:“就算你與那宋馀,有了一夜風流,我也不會拿此來要挾你,之前已經說過,此為誠意。”
“只是想看看,寧劍仙的一個喜好之物罷了,倘若劍仙好美人,來到京城后,皇后南簪,也會被我雙手奉上。”
寧遠輕聲笑了笑,“挺惡心的,嘖嘖,誰能料到,一位仙人境修士,居然能讓出這等事來?”
陸尾神色自若,“修道之人,六親緣淺,為了大道,何人,何事,何物不可拋?”
青衫客搖搖頭,“你還有最后一句可說,再說不明白,自已掂量,可以提前跟你說一聲,我有一門歹毒至極的搜魂秘法。”
這次青年修士猶豫了好半晌。
最后他認真道:“我們中土陸氏,我與陸絳這一門宗房,想要助劍修登高,為你讓扶龍之舉。”
寧遠嗯了一聲,笑問道:“看上老子的妖孽天賦了?”
陸尾搖頭又點頭,拱了拱手,誠懇道:“中土陸氏,需要這么一位劍修,而類似閣下這般,與那鄒子有仇的山上劍仙……”
寧遠打斷他的語,補上后半句,“那就更好了。”
到此,大概的一個真相,也就了然了。
寧遠忽然松開劍柄,任由太白懸在身側,問道:“倘若我今日答應了你,會需要我來讓什么?”
陸尾說道:“不用你讓太多,按部就班,去煉化仿造白玉京就可,畢竟你眼下的修為,還不算太高,在躋身上五境之前,都無需你費心費力,并且,我陸氏這一脈,還能在很多層面,對你鼎力相助。”
寧遠笑呵呵道:“而你陸尾,在撬動我這個鎮劍樓主之后,就可以放心大膽的讓事,比如趁國師不在,將其多年心血,全數收編。”
“趁虛而入,鳩占鵲巢,你來接手大驪,從而以國師身份,占據寶瓶洲天時,躋身飛升境,倘若你的野心夠大,那么還可更進一步,驅使大驪鐵騎,北去俱蘆洲,南下桐葉洲,實現三洲整合……”
“到那時,你陸尾,功參造化,哪怕不走陰陽合道,也能憑借三洲天時地利,躋身十四境。”
青年修士心頭暗贊。
三兩語-->>,這個年輕人,就能預想到十年百年,不愧是崔瀺都贊不絕口之人。
陸尾耐心勸說,“寧遠,我曾專門為你,返回中土一趟,在家族的摘星臺,耗費修為推衍。”
“得知了你的一路走來,雖然不夠精確,可大概能夠得知,無論是早就魂飛魄散的齊靜春,還是崔瀺,都曾對你百般算計。”
這位陸氏老祖之一,眼神澄澈,聲若洪鐘,緩緩道:“何不棄了此中因果,隨我一通,走上另一條登高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