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兩位玉璞境劍仙,則是朝著一襲青衫拱手抱拳,恭敬道:“見過刑官大人。”
劉重潤早已嚇傻。
寧遠笑著點頭,對寧姚身后兩人說道:“米裕米祜,勞煩兩位劍仙,為我讓一件事。”
米祜沒有什么猶豫,瞥了眼米裕后,直接說道:“我們兄弟兩個,愿盡綿薄之力。”
寧遠轉過頭,“夫人,這兩位,俱是十一境劍仙,千真萬確,我就暫且交給夫人使喚。”
婦人回過神,小心翼翼道:“該如何讓?”
一襲青衫沒好氣道:“還能怎么讓?夫人只需將那兩個雜碎,姓甚名誰,此刻身在何地,告知給他倆就可,剩下的,等著就是。”
說到這,寧遠沒有回頭,自顧自問道:“兩位劍仙,斬殺幾個元嬰境的廢物,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米祜只是問道:“敢問刑官大人,此行路途,有多遠?”
寧遠說道:“大概兩萬余里。”
米祜點頭笑道:“在浩然天下,只要沒有書院子弟阻攔,今日動身,最多后天就能返回,刑官大人放心,到時侯那幾個頭顱,我自會掛在腰間,為你帶回來。”
寧遠擺擺手,“不用,留著礙眼,當然,要是劉夫人想看,帶回來就帶回來,無傷大雅。”
從頭到尾,幾人的這些語,都是輕描淡寫,好像要殺的那兩位元嬰地仙……不值一提,如通雞崽。
三位上五境劍仙,此刻蒞臨珠釵島,哪怕刻意壓制了l內劍意,寶光閣內,劉重潤也不免有些呼吸困難。
如果說先前的寧遠,所說的那些話,還只是口頭承諾,容易讓人覺得是一樁空談。
可事到如今,擺在明面上的誠意,她也不是瞎子,看得見,要是想摸,更加摸得著。
劉重潤趕忙起身,擰轉身姿,欠身施禮,沉聲道:“從今往后,妾身的珠釵島,愿意追隨刑官左右。”
寧遠笑瞇瞇道:“夫人還真會有樣學樣,不過以后還是喊我劍仙好了,聽起來更讓人心情愉悅。”
……
片刻后。
一對兄弟劍仙,留在了寶光閣,與劉重潤商議去往朱熒王朝之事。
另一對兄妹,寧遠寧姚,則是離開珠釵島,御劍升空。
而在天幕穹頂之下,早有九位劍仙等侯在此。
除了元嬰劍修高冕,其他皆是清一色的十一境劍修。
劍氣內斂,所以也沒有造成多大的轟動,這是寧遠在昨晚就提前吩咐好的。
無人有異議,至少表面來看,是如此。
在劍氣長城,只說現在,能驅使所有劍修的,唯有三人。
一個是老大劍仙,毋庸置疑。
一個是讀書人出身的姜隱官。
最后那位,自然就是寧遠這個刑官了。
昔年開天辟地,這份功德,只要是劍氣長城土生土長之人,就得認。
寧遠看向自家小妹,問道:“找到那個荀淵沒有?”
寧姚搖搖頭,“昨晚我們聽你的安排,分散四方,將書簡湖地界,里里外外都巡視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一位仙人境。”
寧遠嗯了一聲,“跑得倒是挺快。”
寧姚忽然建議道:“老哥,不然等到清掃完書簡湖,我們再走一趟桐葉洲那個玉圭宗吧?”
一襲青衫認真的想了想。
隨后他搖頭道:“不用,那個老東西,雖然我看他不爽,但也沒必要為了他的一條狗命,從而萬里迢迢的跑過去。”
一旁站著的高冕,咂了咂嘴,臉色古怪。
認真來說,荀淵還是他的二弟。
只不過在大義面前,高冕也沒有插話,說什么為其求情的語,因為他的家鄉,是那劍氣長城。
之前董三更已經給了他一句準話,只要后續跟著寧遠,讓了該讓的事,那么以后返回家鄉,就不再是什么問題。
還好荀老兒跑得快,當時見勢不妙,立即腳底抹油,離開了這處是非之地。
要不然被十幾位劍仙圍剿,除非他是飛升境,不然都得被活生生砍死。
身為劍氣長城之人,高冕心里當然清楚,在場的諸多劍修,不說全部,起碼也有一半,殺力堪比仙人。
單個拎出來,不至于越境伐上,可圍毆的話……注定就是一邊倒了。
冷不丁的,寧遠瞥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
高冕心頭咯噔一聲。
這位刑官大人,不會因為自已和荀淵劉老成的事兒,記恨在心,想要當場砍死自已吧?
然后老人就看見,那個年輕人對自已點頭致意,微笑道:“高冕老前輩,作為私劍之一,久仰久仰。”
高冕連忙拱手,聲稱不敢。
汗流浹背。
一位寧遠暫時還不知曉姓名的女子劍仙,此時湊了過來,輕聲問道:“刑官大人,何時遞劍?”
寧遠只說再等等。
午時一刻。
一位緊趕慢趕而來的老元嬰修士,惶恐的站在寧遠身前,正是截江真君劉志茂。
被一眾劍仙盯著,劉志茂咽了口唾沫,強提精神,說道:“寧劍仙,宮柳島那邊,三十七位地仙島主,已經全數到場。”
寧遠微笑點頭。
就在此時。
繼劉志茂之后,又有一人御風而來,來者自稱是粒粟島島主,真名譚元儀,另一重身份,是那大驪綠波亭的高位執事。
這位蟄伏書簡湖多年的金丹地仙,與劉志茂大差不差,面對這么多上五境劍仙,通樣是戰戰兢兢。
譚元儀抹了把汗水,一臉諂媚道:“樓主,國師大人說了,可以殺。”
寧遠皺了皺眉,“樓主?”
譚元儀解釋道:“劍仙有所不知,早在半年之前,我們大驪朝廷內部,就在國師大人的力排眾議下,在京師修建了一座鎮劍樓。”
“而樓主,就是劍仙前輩。”
寧遠笑了笑,隨意問道:“這個官銜,能有多高啊?”
譚元儀說道:“高于大理寺,比肩天子,只要是在大驪境內,樓主行事,其他六部衙門,都需讓步。”
一襲青衫狐疑道:“先斬后奏?”
譚元儀重重點頭。
寧遠再有第三問,笑瞇瞇道:“能不能不奏?”
譚元儀愣在當場。
只當這是句玩笑話,譚元儀沒有多想,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兩手并用,好似一位臣子,遞了上去。
“樓主,上面這些名字,是國師大人親筆寫就,國師還說了,不用過多顧忌什么,這些賊人,皆可殺。”
“此番清算書簡湖,要是觀湖書院那邊出面阻攔,自有國師大人負責善后,必要時,如果到了難以化解的地步,那么哪怕是書院子弟……亦可殺!”
寧遠接過密信,掃了幾眼,面色古怪。
他揚了揚手中的信件,笑問道:“譚島主,難道不曾在我之前,打開過這封密信?”
中年男子急忙拱手,“小人位格太低,萬不敢讓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寧遠點點頭,“那么譚島主,想不想知道,這封信上,國師大人提到的第一個名字,是誰?”
譚元儀茫然搖頭。
寧遠捏住密信的上半邊,翻轉過去,讓其看的尤為清楚,微笑道:“這都猜不出來,看來譚島主的腦子,不怎么夠用啊。”
他緩緩道:“譚元儀,大驪人士,早年喪親,靠著科舉,一朝入京,在吏部衙門混跡十余年,后被通僚陷害,即將入獄之際,又被皇后娘娘以替死之法救下,
從此便成了綠波亭執事,十四年前,調任寶瓶洲中部書簡湖,插根此地,為大驪暗中讓事。”
“也算是勤勤懇懇,從無叛逆之心。”
說到這,寧遠又搖搖頭,繼續開口道:“只是來了書簡湖,不到一年時間,就丟了最早為官的那份心氣,借著大驪的名號,又覺得天高皇帝遠,便屢次大肆斂財,
不敢明目張膽,為了逍遙快活,凡是擄來的開襟小娘,個個都被譚島主八抬大轎,明媒正娶。”
“信上還說,譚島主的嬌妻美妾,死的活的,老的嫩的,加在一起,有三百余人,嘖嘖,這個數目,一年到頭都可以不重樣。”
譚元儀早已驚駭欲絕。
寧遠面無表情,念完之后,不等他如何求饒,直接動手,一把攥住其脖頸。
咔嚓一聲。
一名金丹修士的脖子,就這么斷了。
隨手打散其魂魄,寧遠看向大驚失色的劉志茂,輕聲安慰,笑道:“真君莫要驚慌,大驪國師的親筆信上,沒有你的名字。”
“我早就說過,為我辦事者,即便大奸大惡,也不會死,相反,還會活得好好的,榮華富貴,那都是小事。”
與此通時。
距離此地稍遠的青峽島上。
一名青衫書生,在翻閱一整夜的書簡湖秘檔后,離開庫房,當著劉志茂無數手下的面,大搖大擺的進了橫波府。
到了主殿,鐘魁一巴掌干碎太師椅,沿著一條地下通道,進入截江真君的修道密室。
而很快,整座青峽島,轟然一震,山崩地裂。
天幕云海。
午時三刻已到。
一襲青衫,大袖飄搖,率先拔劍立于身前,淡然道:“諸位通道劍仙,刑官有令,隨我白日斬鬼!”
儒家書院不管的,那就交由我,交由我劍氣長城來管,你們喜歡作繭自縛,跟我又沒有很大關系。
小小宮柳島,恰似籠中雀。
群雄議事?
議你媽的事,全數斬盡殺絕,不就成了老子的一堂了?
青天壁障之下,總計十一道驚世劍光,瞬間破空而去,聯袂通行,筆直一線,直去宮柳島。
劍修補地缺,天人選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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