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淑容哭聲漸漸低了下去,變成了壓抑的、絕望的嗚咽。
良久過后,她抬起頭,發髻散亂,妝容狼藉,眼中一片死灰。
“我,我去道歉。”她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幾個字。
裴明鏡這才微微頷首,眼神依舊冷硬,掃向了一旁的丫鬟和仆婦。
“替夫人收拾一下,一會兒隨我一塊去漪瀾院。”
“是。”丫鬟們趕忙應下。
竇淑容像一個木偶娃娃,任憑丫鬟們替她梳洗打扮,隨后木著一張臉,去跟裴二夫人和裴蕪道歉。
漪瀾院里,氣氛凝重。
裴二夫人摟著眼睛紅腫的女兒,看著被兩個丫鬟半攙半扶進來的竇淑容,臉上驚疑不定。
大侄子這是搞定了,還是沒搞定?
裴蕪看著向來高傲跋扈的大伯母如此狼狽的模樣,也嚇了一跳。
竇淑容被按著坐在下首的椅子上,眼神空洞,嘴唇死死抿著,看起來十分憔悴。
裴明鏡率先開口:“二嬸,阿蕪。”
“今日帶母親過來,是為昨日如意糕一事,給二位一個交代。”
他目光轉向竇淑容,不帶絲毫感情:“母親,您自己說。”
竇淑容身體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她緩慢地抬起頭,目光掃過裴二夫人擔憂的臉和裴蕪害怕的眼神,心底涌出一片屈辱。
她張了張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在衛國公府里向來說一不二,如今讓她給弟妹道歉,她實在是難以說出口。
但裴明鏡一個眼神掃了過來,她便知道今日這個道歉是逃不掉了。
她閉上了眼,艱難地開口:“弟妹、阿蕪,昨日那糕如意糕,是、是我,我鬼迷心竅,讓人動了手腳……對不住……”
說完這句話,她便死死閉上了嘴,仿佛再多說一個字都會要了她的命。
堂內一片寂靜。
裴二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雖然早有猜測,但親耳聽到承認,還是讓她心頭發寒。
她下意識地將女兒摟得更緊。
裴明鏡接話道:“母親一時糊涂,做下錯事,險些釀成大禍。”
“為表歉意,我已決定朱雀大街的酒樓過到阿蕪名下,另從我的私賬撥白銀五千兩,給阿蕪壓驚,以及日后添妝所用。阿蕪,二嬸,你們意下如何?”
裴二夫人愣住了。
朱雀大街那個酒樓乃是國公府極好的一處產業,價值不菲,每年進賬純利潤上千兩。
而五千兩白銀更是一筆巨款。
到時候添到壓箱銀里,給阿蕪,也是她的底氣。
裴二夫人對這份補償是滿意的。
裴蕪不知道該說什么,下意識地抬頭看向了母親。
裴二夫人看向面色冰冷的裴明鏡,又看看形如槁木的竇淑容,嘆了口氣,點點頭:“既然大嫂已知錯,也沒釀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便依你所,此事就此了結吧。”
裴蕪便也跟著點了點頭。
竇淑容聽到這話,猛地吸了一口氣,直勾勾地看向裴明鏡,劈頭蓋臉罵道:“現在可以了吧?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
她甚至試圖挺直背脊,找回一點往日當家主母的氣勢。
“你的婚事,總該由我這個當母親的來操持了吧?你要娶哪家的姑娘?聘禮單子……”
“不必了。”裴明鏡三個字冰冷地打斷她,沒有絲毫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