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北線戰區,邊防轟動。
各路探馬的消息,齊向雁門鎮飛來,雁門關守將劉勛,心頭被驚起滔天巨浪。
定國軍統帥鄭繼業行轅,議事大廳空氣凝結,壓抑得一干將領快要窒息。
表情陰沉,心事重重的雁門關守將劉勛,站出眾將班列,痛心疾首道:“大將軍,這九殿下目無軍法,擅自行動,破壞我軍戰事統一部署,按律當斬!”
“仗著皇子身份,罔顧軍紀,任性妄為,使我軍北防線混亂不堪,擅改軍事部署,當依軍法從事!”
“大將軍,這九皇子欺人太甚,簡直不把定國軍統帥的軍令放在眼里,如此下去,我防線自亂!”
“……”
議事大廳,一片紛嚷!
高坐在虎皮大椅上的定國軍統帥鄭繼業,緊閉雙目,猶如老僧入定。
半晌,鄭繼業緩緩睜眼,目光投向落雁灘前守備張鐸,道:“張大人,你給本帥說說,落雁灘防區,有多少男丁可供征兵?”
迎著鄭繼業灼灼目光,張鐸猶豫一下,應道:“回大將軍話,落雁灘防區,軍籍士卒一萬二千余,軍屬尚不足七千人,也是只有百夫長以上軍籍,才帶家屬落戶。”
“原住民人數呢?”
鄭繼業眉頭緊蹙,語氣冰冷起來。
張鐸心頭一凜,驚慌應道:“原住民有農有牧,但田畝、草場有限,總人口也就不足一萬。”
這話還用問?
用屁股都能想到,若不是地廣人稀,哪來軍墾屯田之用?
作為北防線戰區最高統帥,焉有不知轄下地域民生分布之況?
“如此說來,落雁灘防區,原有軍籍士卒一萬兩千余,加上原住民適齡男丁,就是盡數應征,總數也難超一萬五千人丁,這九皇子如何有足夠的兵馬去占領烏特昭部?”
鄭繼業又是一問。
這一問,問的落雁灘防區原守備張鐸,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既就是現有軍籍士卒,勉強可以上陣作戰!
但烏特昭部臨河城的守軍,難道就是吃白飯的?
“大將軍,末將以為,烏特昭部歸順我大昌之說,很可能是個陰謀!”
雁門關守將劉勛站了出來,又向鄭繼業諫道:“如此來看,九皇子根本無兵力攻打烏特昭部臨河城,有可能是他串通臨河城把總納敏,設下的圈套,誘我軍前往以便俘虜,大將軍,九皇子此舉可是通敵大罪啊!”
通敵?
此一出,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抗令不遵!
輕者革去軍職,重則可下大獄。
這通敵?
那可是妥妥的死罪!
再是皇子,只要證據確鑿,那也是要被砍腦袋的。
“大將軍?”
劉勛雙手抱拳,就等鄭繼業的決斷。
包括堂上眾將領,臉上也是一陣陰晴不定,三三兩兩低頭私語。
鄭繼業面色陰沉,緩緩視過全場,冷冷說道:“即刻起,各防區加緊巡邏,如有敵情,狼煙示警,擅離職守、隱瞞軍情者,定斬不饒!”
說完,目光又移到劉勛臉上,沉聲道:“如無確鑿證據,任何猜測之,謹慎出口!”
“大將軍,依末將之見,可先拿下九……”
“住口!”
鄭繼業額頭青筋暴起,打斷了劉勛往下要說的話,隨即厲聲斥道:“本帥方才之,你可聽了進去?”
見主帥大怒,眾將領一陣面面相覷。
本想跟著劉勛給永康找找毛病,被鄭繼業的對劉勛的這一番怒斥,噎得把打好的腹稿,全部在肚子里熄了火。
待眾將各回其崗,鄭繼業陷入沉思。
九皇子違反軍紀擅自行動,這一點是毋容置疑的,可以革除他的軍職遣返回京。
但棘手的問題又來了!
若是烏特昭部真的歸順大昌皇帝,那么九皇子的功勛,當可記入史冊!
建立如此奇功,他這個當主帥的,也跟著沾光不少。
要是非在“違反軍紀”和“突出奇兵”這個結論上選擇,聰明人只有選擇后者。
假如選擇前者,為了懲治九皇子的目中無人,但也暴露了他自己的無能!
想想,你鎮守邊關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