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然趕緊解釋：“年底了，想著早點把手頭的工程項目收尾，好回京城過年，就抓得緊了點。”

“什么叫抓得緊了點？”霍云嵐立刻就接過了話頭，對葉林晨的溫柔轉眼變成了對兒子的“嫌棄”，“你哪年回來不是這么說？就沒見你好好休息過一天！我聽你王叔叔說，你經常忙到飯都忘了吃，胃不舒服了就吃藥去壓，你們這些小年輕，仗著自己身體好就瞎折騰，真是一點都不知道愛惜！”

她一開口，就像擰開了話匣子，嘮嘮叨叨地開始數落起顧景然的種種“罪狀”。

顧景然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朝父親投去一個求救的眼神。

顧遠山心領神會，連忙拉住喋喋不休的妻子，止住她的話頭：“行了行了，孩子們大老遠飛一趟，累著呢。你就讓他們站在這兒吹冷風聽你念叨啊？外面零下好幾度呢！”

霍云嵐這才意識到自己老毛病又犯了，不好意思地對葉林晨笑了笑：“哎呀，你看我這人，一張嘴就停不下來。都忘了你們還在這兒吹風呢，快，快上車。”

說著，夫妻倆不由分說，一左一右，十分自然地接過了顧景然和葉林晨手里的零散行李，在前面帶路。

葉林晨和顧景然跟在后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忍俊不禁的笑意。

顧景然微微搖了搖頭，那表情似乎有點無奈，但眼底深處，卻漾著被家人關心的溫柔。

顧家在京城的條件顯然相當不錯。來接他們的是一輛锃亮的黑色桑塔納，還配了專門的司機。

在這九十年代的機場出口，私家車本就不多，這樣一臺收拾得干干凈凈的小轎車，在人群中格外顯眼。

司機老張見他們來了，立刻下車，麻利地打開后備箱，幫忙把大件行李一件件搬上去。

霍云嵐站在車邊，像個監工似的，盯著老張把行李都妥善放好，這才一轉頭，沖著丈夫一揮手：“老顧，你坐前面去，副駕駛。我和小晨坐后排，我們好好聊聊。”

顧遠山哪里會說個“不”字？

樂呵呵地應了，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進去。

霍云嵐親熱地招呼葉林晨和顧景然上車：“快，都上車，車里開了暖氣，快上來暖和暖和。”

等大家都坐好，老張一腳油門，黑色的桑塔納便平穩地駛出機場。

車子駛離機場范圍，窗外的景色逐漸從荒涼變得繁華。葉林晨坐在窗邊，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前后兩輩子，她都只是在電視和報紙上見過祖國首都。

這是她第一次，來到這座古老的城市。

寬闊的馬路，成群結隊的自行車洪流，路邊掛著各式招牌的店鋪，甚至空氣中那股子獨特的、夾雜著煤煙味的干冷氣息，都讓她感到新奇。

顧景然見她興致高漲，便放低了聲音，向她做起了介紹。

“這是三環路，我們現在往城里走。再往前，就是中關村那一帶，很多大學和研究所都在那邊。那條最寬的，就是長安街……”

葉林晨聽得極認真，時不時點點頭。

霍云嵐看著兩個孩子親密的模樣，心里高興不已，忍不住插話：“小晨，這是第一次來京城吧？”

葉林晨點點頭，向往地道：“嗯。其實我高考的時候，第一志愿報的就是京城的大學，可惜后來出了點意外，志愿被改了，就沒來成。”

霍云嵐心頭一動，像是明白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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