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夜,不僅不冷,反而悶得讓人有點喘不過氣來。
這樣反常的天,怕是有場大雨要下,人們早早地鉆進被窩,不愿意在外頭逗留。
但有人例外。
胡同口,有輛馬車停下來,車上依次走下三個人。
三人沒有片刻停留,便往胡同深處走去。
走到一間亮燈的宅子門口,三人同時抬頭看了眼那宅子的牌匾。
牌匾上,項府二字如項琰的為人一樣,樸實低調。
收回目光,三人又往胡同深處去。
走出一箭之地,到了一座宅子門口。
這座宅子沒有亮燈,沒有牌匾,兩扇木門緊緊的關閉著,一股子寒氣從門縫里鉆出來,凍得人牙齒都在打架。
衛澤中只覺得這宅子鬼氣森森,不由往寧方生那邊靠了靠。
衛東君根本察覺不到,她心里只裝了一件事——
吳酸會來嗎?
“不用擔心,他一定會來!”
衛東君目光隱晦地朝寧方生瞥過去:恭喜你啊,你又猜對我的心思。
既然猜對了,但就不妨大膽問出來。
“這宅子是許盡歡為了方便和項琰見面,才置辦的,萬一許盡歡沒有告訴過吳酸呢?萬一項琰也沒有告訴過吳酸呢?”
寧方生朝衛東君瞥過去:“萬一,許盡歡和項琰都告訴了呢?”
這……
你要這么回答,那我就無話可說了。
衛東君不服氣地撇了撇嘴:“就看老天爺幫不幫你了。”
寧方生:“幫!”
衛東君剛要脫口而出,你憑什么這么自信,忽然耳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她踮腳往遠處一看——夜色中,一人一馬疾馳而來。
衛東君服氣了,沖寧方生翹了翹大拇指。
寧方生卻一下子謙虛起來:“后面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呢。”
話落,衛家父女同時往后退了半步,默契地站在了寧方生身后。
寧方生扭頭,不解地看著兩人。
衛東君:“你為主,我為副。”
衛澤中:“你沖鋒,我墊后。”
寧方生:“……”難道你們父女這么一條心。
已經沒有時間計較了,一人一馬疾馳到面前,馬上的人一勒韁繩,跳下來。
正是吳酸。
吳酸大步走到寧方生面前,二話不說,突然一把將他的前襟揪住:“說,那串數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寧方生眼眸平靜,但他身后二人齊唰唰變色。
衛東君小腰一插:“上來就動手,還有沒有點做官的樣子了?”
衛澤中老背一挺:“小心我去御史臺告你!”
吳酸一聽御史臺,強行按下去的各種情緒,像火山一樣突然爆發,以至于他整張臉變得面目全非。
“寧方生,你給我說!”
說什么?
說這世上還沒有人敢這么對他的,你吳酸是第一個!
寧方生露出一記森冷的笑容,頭一低,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逼視著吳酸。
“那串數字是什么意思,吳大人心里不明白嗎?”
“既然吳大人心里不明白,這個節骨眼上,為什么要來見我呢?”
“見人該有什么態度,吳大人這么聰明的人,不會不知道吧?”
每一問就像一記悶棍重重打過來,打得吳酸暈頭轉向,根本找不著北。
他手一松,整個人踉蹌著后退了幾步,目光陰鷙地看著面前的寧方生。
此人一身黑衣,自帶冷峻氣場,雙眼深不見底,里面仿佛藏著無數的秘密。
別的秘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七十八口人。
這么私密的事情,他是如何知道的?
高手過招,只在分毫之間。
寧方生的氣勢一強,吳酸的氣勢便弱下來。
他喉結滾動:“寧方生,你到底是誰?”